以前听老黄说,中医界有句俗话,叫做“学医三年,自谓天下无不可治之病。行医三年,始信世上无可用之方。”
当时李可还不以为然,认为治病不难。
可出来之后,自己真正遇到的第一个病人,就让他懵逼了。
很多时候,自己觉得的简单,不是源于自身的强大,而是因为无知。因为你连对手的强大都看不到!
李可顿时苦恼。
然后李可跟刘三全又干了同一件事情,那就是低声咒骂先前那个大夫。
这场面让李家人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两人怎么回事,怎么跟照镜子似的,动作一模一样。
便秘的病因,多是因为饮食不节。要不就是年老体虚,无力排泄。要不,就是情志失调,忧愁思虑过甚,脾伤气结。或者肝郁气滞,或者动了肠道手术。
李父的病机就是年老体虚,这年头,条件太差了,又干的这么辛苦,能吃饱就不容易,所以能不虚吗?
就像《医学心悟·大便不通》里所言“若老弱人精血不足,新产妇人气血干枯,以至肠胃不润,此虚闭也,”
而先前那个大夫,却根本不顾及这一点。不在认真辨证的基础上,就直接给了三物急备丸,见不效,又用了大剂承气汤。
本来人就这么虚了,再被多次峻下剂猛攻,能行吗?
李东垣在《兰室秘藏·大便结燥》中言:“治病必究其源,不可一概用巴豆牵牛之类下之。损其津液,燥结愈甚,复下复结,极则以至导引于下而不通,随成不救。噫,可不甚哉。”
他父亲就是东垣描述的典型症状,之前那个大夫不管辨证,盲目用巴豆大黄峻下,拉是拉出来,可很快复结。
所以他父亲不仅没治好便秘,反倒更虚了,人都被搞坏了,浑身疼痛,躺都躺不下来。到了最严重的地步,是会死的!
李可的眉头都皱一块了。
刘三全大夫接手后,判断是体虚,连麻子仁丸都没敢开,就怕里面的攻下之药再一次伤到了自己老爹那已经被摧残好几次的身体。
所以只用了地黄汤这类滋阴的药物,想要补虚滋阴润便,可是补不进去啊。他父亲吃了之后,头更晕了,更拉不出来了。
李可看了看刘大夫,这个大夫还是有点水平的,若初诊是他,说不定他爹现在已经好了。
可是现在这个复杂的情况,就难办了。
刘大夫蹲在他们家门口,卷了点烟草,闷头抽着,一言不发。待得一根烟抽完,刘大夫才似是下了决心。
他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对李父说:“这样吧,我再给你写个方子,你叫你家娃去我们诊所拿药,先吃个三天。要是还不好的话,要不就去县医院找西医做手术看看。”
李父惊叫道:“甚?要剖开肚子掏粪啊?”
刘大夫在纸上写处方,说:“我哪知道,去县医院,看西医咋个说,看看咋治。”
李父低头嘟囔:“县医院,哪里是我们这些庄稼汉看得起的。”
李母也紧张地问:“你们诊所的赵焕章大夫甚时候回来啊?”
刘三全笔头一顿,抬头看向李母,脸色有些不愉:“还有六天。”
李家人相互看了一眼,皆有忧色。
刘三全一边写方子,一边低声咕哝:“赵焕章,赵焕章,各个都找赵焕章,没赵焕章,还不能治病了?”
好面子的他,接受不了让别人给他擦屁股。
刘大夫写完了方子,交给李父,他已经有些挂脸了,就说:“再不舒服,去诊所找我。”
说完,刘大夫直接走了。
李俊说:“爹,要不我去镇上买药吧?”
李父摆摆手,板着脸说:“不买了,不吃了,省点钱吧。”
李俊则道:“那你老拉不出来,也不是个事情。”
李父起身,不高兴地说:“抠抠得了。”
李母担忧道:“你现在身上疼的不行,晚上睡觉都睡不着,这总是个病,拖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