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都出来了，我爹还一个人留在地里，收拾我大伯没干完的活，我怕晚了他吃不上饭，所以才想拿一些给他留着，大伯也都说了，都是一家人，地里的活谁干不是干？那怎么到了吃饭的问题上，我大伯没干完活都能坐在家里大吃大喝的，我爹辛辛苦苦还在干，回来了就不能有一口饭吃了？”</p>

当着众多邻里的面，岑雁先就是哭诉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交代了一遍。</p>

她一边又抹着眼泪，发自内心地问道：</p>

“奶奶，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大伯和小叔，才是你的亲生儿子，我爹根本不算什么？我是不是也不是你的亲孙女，怎么你一点也不心疼我，不但是天没亮就拿着笤帚要把我从床上打起来，让我干活，现在了，还说要把我们二房给活活饿死？在你的心里头，我们二房，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你的家人？”</p>

面对着她的这一声声质问，但凡换个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要否认。</p>

可岑老太真是霸道惯了，也不讲道理惯了。</p>

在她这里，只有她喜不喜欢，没有她应不应该。</p>

于是，在围满了街坊邻居、正是热闹的家门口，岑老太毫不避讳，直接就双眼凌厉如刀，恶狠狠地瞪着岑雁，一个字一个字的难听话语，从她嘴里蹦出来：“我就是不当你们二房是亲生的，你能把我怎么样？你爹就是个讨命鬼！当初生下他时，他就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没有在当时就把他给掐死，就算是仁至义尽了！”</p>

这样的话语，就像冰锥子一样，深深地刺进了人心里。</p>

刚从地里回来，还没来得及进家门的岑大海，当即就被刺了揪心的疼痛！</p>

他一直都知道。</p>

从小，娘就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盯着他。</p>

那不像是一个母亲用来看自己亲生儿子的眼神，不但毫无温柔爱意，反而像是死不瞑目的厉鬼，盯着害死她的仇人。</p>

娘不止一次说过，他就是个讨债鬼，害得她当初不仅差点难产而死，还差点怀不上三弟……</p>

娘还请算命的来家里看过。</p>

那算命的说，这家里有人是专门克她的。</p>

尽管算命的没有直接点名是他，但家里所有人也都默认是他了。</p>

但岑大海也真的不明白。</p>

当初生他时难产，这真是他的错？</p>

真像娘找人算的那样，他天生就是来克她的？</p>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心甘情愿被娘奴役，至少来报答这一份生育的恩情……</p>

他真的一直都知道这些。</p>

可为什么，此时亲耳听到娘这样说，他的心里，还是一阵阵生生地疼着？</p>

“岑老太，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大海怎么说，现在都累死累活地在给你干活，你就算有什么不满，亲母子哪有真仇恨？怎么能故意刻薄他饿他呢？”</p>

“就是啊，你看看你，对着孩子也说这么难听的话，你叫孩子心里头咋想？”</p>

“你平常苛待二房，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只不过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事，所以没人管得了，不过我可跟你说啊，你要是太过分了，我们也只好请里正出面，来好好教训教训你！这真要闹出人命了，丢得可不止你一家的人！”</p>

这时候，村民邻里看不过去了，纷纷站出来替岑雁说话，指责岑老太。</p>

但岑老太可是村里有名的泼辣户。</p>

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p>

谁敢说一句，她就一眼横过去，甚至要动手打人。</p>

“老刘婆你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我家的事，轮得到你说三道四？滚开！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你祖奶奶我一巴掌抽死你！”岑老太拉住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唾沫星子横飞，一个劲儿地往人家脸上怒骂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