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一向镇定,此番贤妃毫无征兆的便去了,淑妃的心里,却是最惶恐的。</p>
从淑妃手里接过暖炉,添上了灼热的新炭,绮月走过来柔声劝道:“主子多想了,当年的事,都是贤妃娘娘出头,皇上便是心中对主子有所怀疑,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也绝不会对主子怎样的。再说了,还有威远侯和焕王殿下在,您日后只要谨慎些,皇上定然会念旧情的。”</p>
轻蹙的柳眉微微舒展开来,淑妃喃喃的说道:“昔日王府中伴在皇上身边的人,如今,便只剩本宫和皇后娘娘了,皇上是个重情的人,必不会像处置贤妃一样处置本宫的。何况,皇上也并未处置贤妃,只是她自己个儿想不通,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p>
暖炉上透出的热意,渐渐的从指尖传到了身上,可淑妃却觉得,心里散发出的冷意,比门外的皑皑白雪还要冷,让她止不住的颤栗。</p>
“娘,婉姨母怎么还不来看珠儿?”</p>
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宫回慕府了,珠儿的身边没了玩伴,不由的愈发期盼起慕嫣然跟她提起过的贺婉茹和司徒文宇来。</p>
都已经腊月二十二了,贺婉茹省亲回都的仪仗,却还没有一点儿动静,便连慕嫣然,也跟着着急起来,生怕路上出了什么意外。</p>
下午从宫外回来,听慕嫣然在耳边嘟囔,贺启暄解释着说道:“接连几场大雪,路途泥泞,定是不好走,晚上几日也是有可能的,何况,沿途的官府驿馆都留着心呢,若是有问题,早就快马加鞭的送信来了,所以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p>
安下心来,慕嫣然便将心思都花在了珠儿身上。</p>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贤妃薨逝,虽有些不吉利,可到底已经过去了,而且相比贺婉茹以秦国王后之尊回都城省亲而言,就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是故,没几日,宫里就又是一片喜意了,而空置了几年的夕颜殿,又被重新翻新了一遍,看起来,如同贺婉茹未出嫁前一般美轮美奂。</p>
“自我入了宫,虽也见过长公主几次,虽说不大亲近,可这些时日听你说了这么多,长公主果然是个心思坦率,可爱婉约的好女孩儿呢,也不枉你每每聊起天来都能提到她。”</p>
瑞安宫内殿里,一片温暖和煦,玉良媛拿着手里的绣绷绣着,一边和慕嫣然聊着天,提及即将到来的贺婉茹,玉良媛打趣的笑道。</p>
“等姐姐见了,就知道了。”</p>
满面柔和的笑容,慕嫣然又想到了那个人前娇蛮如长公主,人后却痴缠着唤自己为“嫣然姐姐”的婉儿,一别经年,如今的她们,都已经变了吧?</p>
“妹妹可有想过,做了秦国王后,长公主是否还会是昔日那个精灵古怪的少女?如今存在妹妹记忆里的,和即将见到的,是否会是同一个人?”</p>
心思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玉良媛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慕嫣然轻声问道。</p>
玉良媛的话,慕嫣然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她和婉儿,是少女时手帕交一般的好姐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那份情谊是不会变的。</p>
想到此,慕嫣然点了点头应道:“我懂姐姐的意思。可是,我们一天天的长大,总是要变的,可不论怎么变,心是不会变的,所以,我们还会是从前那般要好的姐妹。”</p>
对慕嫣然的话不置可否,玉良媛犹疑了一下问道:“假如长公主请求你看在昔日的姐妹情分,莫要对淑敬皇后的事再深究,以免殃及皇后娘娘,妹妹该如何自处?”</p>
只一瞬,慕嫣然便僵住了,而手里的动作却来不及停,顿时,绣针透过布面扎到了手指上,一刹那,莹白色的布面上,便渗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点,染花了一朵淡黄色的迎春花瓣。</p>
看到了慕嫣然的动作,玉良媛轻叹了口气,下一瞬,却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人总是会变的,所以,妹妹也该好好想想,免得真到了那一日,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转眼间分崩离析了。”</p>
玉良媛走后,慕嫣然呆坐在暖炕边,看着沁着血珠的手指,发了好久的呆。</p>
婉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仍旧是好姐妹,对不对?</p>
心里自问着,却没有答案,慕嫣然的满腔期待,顿时夹杂了几分忐忑。</p>
腊月二十六,如往年一般,永成帝封印了。</p>
可午膳时分,一封密信送达乾安殿,当即,永成帝雷霆震怒。</p>
午时刚过,一道口谕,淑妃被宣往乾安殿。一时间,后/宫内再次人心惶惶。(文昌书院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