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老,我愿意偿命。”吴天良面露愧疚之色,却也坦然许多,朝着严公老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看到了吗?爹、娘、淑芬……你们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笑声消泯了,郑布同样跪在地上,掩面痛哭。
郑布啼哭着,震动了四月的春风,诸人经过最初的不可思议后,慢慢接受了现实,吴大管事认罪了!
然而场内依旧安静的可怕,郑布的哭声,不仅没有打破寂静,反而让这份可怕更上一层楼。
广严城百姓们的目光交换着,不乏同情郑布的目光,但更多的,是对于认罪的吴大管事的怜悯。
不知谁说了一句:“公老,吴大管事他,他不能偿命啊。”
哭声夏然而止,郑布瞪圆了眼睛,望向发声的人,发声者不过平头百姓,看到郑布恶鬼般的面孔,顿时两股打颤,止不住的往后退,这时候,后面出现数只强壮的手臂,将发声者托住,他左右环顾,心中大定。
许多声音三三两两的传出:“是啊,吴大管事不能死了。”
“你们在说什么?”郑布难以置信,事到如今,吴大管事已经认罪,并且愿意偿命,更不需要证据了!
受他血丝遍布的眼睛注视,有人偏开了头颅,似乎不想和他对视,也有人两足生根,毫不退让。
郑布厉笑一声,陡然撕开了胸襟,皮包骨头的躯干上,后背一条三尺来长的狰狞疤痕。
“你们不是要证据吗?十年前,我一家老小行商回返,路遇这贼人,父母妻儿尽皆死在刀下,我运气好,后背中了一刀昏厥过去,他以为我死了。你们看啊,睁大眼睛看啊。”郑布挺着贫瘠的胸膛,朝四面八方发出怒吼。
吴大管事喟然一叹,双膝跪地:“我错了。”
百姓们闪躲着,不知谁开腔道:“老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穿上吧,天气寒凉,可别受寒了。”
听到这样一句回应,郑布凄然一笑,目光笃定,冷静的盯着吴大管事:“我要他偿命!”
“我说你这个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犟呢?吴大管事十年前是杀了你一家,但那都过去了,你知不知道这十年来,吴大管事做了多少善事,老哥你不要这么死心眼,不如就……”又有些说不出口。
“你不好意思说我来说,不如就算了,大管事怎么能偿命呢?他一死,南区以后谁来管,大家伙也说话啊,在场几个没受过吴大管事的好,摸着良心好歹说两句,反正我是不希望吴大管事偿命的。”
“我也来说一句,郑布啊,你的痛处大家都了解,但一码归一码,吴大管事已经洗心革面了,给他个机会吧!”
“就是就是,给个机会吧,别死抓着不放,大丈夫心胸宽广,吴大管事这些年也给你一家子积了不少阴德嘞!”
郑布楞在原地,吴天良隐隐感受到一股意志支撑着自己,不由站了起来:“大伙别这样,我当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热情的百姓们打断了。
“谁还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至少咱们是相信,这十年来,在公老的带领下,大管事已经痛改前非了。”
“说得没错,前年家里的儿子病倒了,几亩田地还多亏吴大管事带人收割,如果真是个杀人犯,能做这种事?”
“我家里的牛丢了,也是吴大管事安排人找回来的呢,我当时急得都想上吊,多亏大管事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