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黄牙岛上笼罩的云雾，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朦胧的嫣红。</p>
蓦地，那殷红云雾一动，分开，姜原乘坐骑，马英腾云，一前一后飞出。</p>
“两位师兄慢走，后会有期。”</p>
少年左慈站在云雾中的扁舟上，笑着挥了挥手后，划动船桨，云雾重新恢复平静。</p>
海上那艘前来寻仙问道的大船，还在围着云雾转悠。</p>
姜原在黄牙岛待了不到两个时辰，与灵知喝了茶，谈完法丹、巫覡，然后交换了万年椿，马英便示意姜原该离开了。</p>
因为黄牙岛一般不留宿外人。</p>
五千踏云而立，姜原回身望了望隐没云雾的少年，他终究是没认出左慈。</p>
不过既然听过这个名号，定然非是寻常人物，日后总会知晓的。</p>
姜原摸摸身上赭黄法衣，万年椿便收在里面，扭头冲马英道：</p>
“玉渊兄，今日就不随你去东舟岛了，等下次，我备些礼物再去拜访东阳真人。”</p>
马英也看了眼赭黄法衣：“本初是急着回去处理万年椿？”</p>
姜原笑着回道：“这是其一。那一杯黄芽香茶，让我的神魂愈发活跃，时刻有突破玄关的风险，我得回去闭关。”</p>
“好事啊！”</p>
马英立即露出喜色，真诚的替姜原高兴，“看来下次再见，我也要尊本初一声‘仙人’了。”</p>
姜原心中却不像马英如此有信心，不解决灵肉不一的问题，他依旧忐忑。</p>
只求新的十草大丹，能解决这个心患吧。</p>
但是根据如今对方鼎的了解，怕是不会如愿了。</p>
与马英挥手作别，拍拍五千，那灰驴蹄子一踏，云气裹起主仆，荡着夕阳光辉疾驰而去。</p>
回到桃石山，已是深夜，万籁俱寂。</p>
悄然飞入摩心洞，将天宫灵酒归还五千，叮嘱金毛鼠自己要闭关，姜原便直奔静室。</p>
从法衣里取出玉盒打开，一朵有着十二片金色花瓣，粉红花蕊的奇花躺在盒中，盈盈香气扑面，令人身心雀跃，好似年轻数岁。</p>
姜原欣赏了会儿，唤出方鼎。</p>
“震青巽玄”</p>
五色流光从鼎内涌出，十草浮雕显现，九香虫、天不老及众多古老草药，尽皆熠熠生辉，只剩万年椿还黯淡。</p>
将金色奇花向着小鼎轻轻一抛，鼎内五彩云雾涌动，登时便有一根根绚丽丝线，开始勾勒万年椿的浮雕。</p>
哗！</p>
最后的浮雕，亮了。</p>
以九香虫为首的的十草浮雕，乘着炫目的流光中从鼎身上飞出，在半空中按照君、臣、佐、使的层次流转旋动，好似一个神光八卦。</p>
“十草八卦”的光芒亮到极致后轰然湮灭！</p>
然后，一颗清气缭绕，青白二色交织的大丹，从湮灭的黑暗中浮起，静静漂于鼎上。</p>
望着那新的十草大丹，姜原心神闪动。</p>
往日里，只当是个“金手指”，而今知晓了巫覡、法丹之说，却是多了些其他意味。</p>
这方鼎，很可能是件巫覡的祭炼法器。</p>
但按照灵知所言，巫覡之术皆要行以血祭，那么问题来了，他所付出的“祭品”，是什么？</p>
隐隐地，姜原有个猜测——</p>
前身的灵魂！</p>
在神道昌盛的南瞻部洲，身死之后，理应魂归地府，若是化作了游魂，也应被当地土地、城隍察觉，派出阴差捉拿。</p>
姜原穿越后的三个月，地府、神祇都未有半点动静，说明前身消亡的干干净净，悄无声息。</p>
所以，前身唤醒这方鼎时，怕是献祭了自身，然后才有姜原穿越而来，占据肉身，又接手被唤醒的方鼎。</p>
若真如此，姜原算是欠了前身好大的因果。</p>
罢了，不想这么多，且看看新的大丹又有何能力。</p>
姜原摇摇头，伸手摘过略带冰凉的大丹，深吸口气，仰头吞下。</p>
大丹顺着喉咙向下一坠，却是停在了脖颈根部，锁骨凹处，大概天突穴的位置。</p>
突然，姜原高高昂起脖颈，张口一吞。</p>
轰的一下，静室内的空间塌陷出一个巨大漩涡，漩涡中心便是姜原之口。</p>
天地间的灵气、月华倒灌而入漩涡，如江湖入海般涌入姜原口中。</p>
咕噜，一声吞咽，整个摩心洞附近的灵气刹那一空。</p>
洞府内的另一间石室。</p>
金毛鼠悠哉悠哉的饮了口天宫灵酒，然后眯起眼睛，摆出人形姿态，开始打坐修行。</p>
刚要吞食月华之气，周身灵气蓦然一空，一口气没上来，体内元气差点崩溃。</p>
“咳咳，咳，怎么回事？！”</p>
金毛鼠的豆粒眼珠瞪的老大。</p>
小水帘洞前的水潭，老猴也在静修。</p>
便见一个飘忽的袖珍猕猴从老猴天灵升出，时而钻入瀑布，时而踏水而行，时而飘入山林。</p>
也就在姜原吞吸的瞬间，那袖珍猕猴骤然一惊，飘忽的身躯颤了两颤，一下变得透明了许多，却是缺少了灵气的滋养。</p>
倏地，飘忽猕猴消失，潭边老猴睁眼，震惊的望向摩心洞：</p>
“姜原在修炼什么功法，竟能瞬间将灵气吞噬一空？”</p>
好在只是一瞬，天地灵气便将摩心洞的“真空”再次填补，月华再次洒下。</p>
洞内静室。</p>
姜原缓缓吐气，一条绵延如长蛇的白线，在室内飘荡，直将腹中杂气吐干净，方才缓解那种别扭的饱胀感。</p>
这时，姜原体内的周天元气已然膨胀了一圈，简直如黄河泛滥一般，狂奔怒啸，不停的冲击玄关。</p>
“这算什么能力，食气？”</p>
姜原压住动荡的元气，皱眉琢磨。</p>
片刻后，姜原再次仰头，微微感知了下，然后张口，没有猛吞，而是慢慢吸气。</p>
灯火摇曳的静室，宛如水光荡过，泛起了淡淡的清冷涟漪，那是太阴月华。</p>
如水月华，直直淌入姜原口中。</p>
“果真是‘食气’！”</p>
这么一会儿，姜原吞食的太阴之气，就顶上平常一夜苦修。</p>
“不能再吞了。”</p>
腹中鼓胀感再次袭来，体内元气愈发汹涌，姜原连忙停下吞吸，然后再次吐气，又一条长长白气飘过。</p>
姜原弄明白新的十草大丹的能力了，简而言之，食气。</p>
就如刚做的试验，不用运使食气法诀，他便可以直接吞食太阴之气。</p>
用于修行，可以让修行速度增益数倍，而用于战斗，或许可以直接破掉敌人的法术，不过这得找人试试。</p>
总之，又是一项非凡神通。</p>
“那么，十草法阵呢。”</p>
姜原目光落向方鼎，念动起御使法咒：“震青巽、玄，现！”</p>
方鼎应声一颤，鼎内涌出五彩流光，凌空化出栩栩如生的九香虫、天不老等十草，再以九香虫为阵心组成一个流光溢彩的阵图。</p>
嗡、嗡、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