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碧草连天,一眼望不尽的草原,此时的库伦那湛蓝的天空如同一块纯净的蓝宝石。⊙頂頂點小說,几个蒙人小孩围着一个金发曲卷的白人孩子嬉闹,彼此将一只崭新的帽子投来投去,就是不给那白人小孩。
“父亲,父亲!”一个白俄小童看到那曲胡子的白人大汉后,委屈的抱着大汉的腿,哭诉着那几个蒙古小孩抢他帽子的经历。
几个蒙人孩子看到这小家伙的大人来了,一哄而散,白俄大汉没好气地将帽子取了回来,骂了一句婊*子养的。
“该死的俄人,迟早得将你们赶出去。”外蒙的辅国公车林多尔济此时正策马在库伦宽阔却并不怎么热闹的街道上。
“现在进入库伦的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粗略的统计了一下,已经超过七千人,辅国公,俄人背信弃义,自从他们的沙皇倒台后,便取消了对我们每年的接济,咱们在北京那边现在同样拿不到好处,这些俄人竟然还有脸来咱们库伦,为何不将他们全部驱逐出境?”
跟在旁边的博格多愤愤不平地说道,“当年要不是听了俄人蛊惑,咱们也不会大举派兵南下与民国的军队大战,去惹那么可怕的敌人。现在倒好,咱们得罪了民国之后,没隔几年,他们便断了咱们的货物与贷款,真是过河拆桥,背信弃义。”
车林多尔济叹了口气,自从民国四年,中俄签定中俄蒙协议之后,虽然中俄双方都承认蒙古高度自治。民国为外蒙的宗主国,但实际上除了派遣了外蒙都护陈毅及少量随从以外,民国并没有在外蒙驻军。外蒙的工业基础几乎为零,前面一两年拿沙俄的贷款,同时接受沙俄大量的货物接济,一时间日子过得也还算滋润。可是后面随着欧战爆发。沙俄境内物资日益短缺,卢布贬值严重,那些原本依靠沙俄的外蒙王公又同时要支那那些活佛的庞大花销,日子陡然变得难过起来。
“你懂什么,俄人现在虽然落迫了,但是在北面至少还有几万大军,不是咱们能招惹得起的。”车林多尔济喝斥了这个属下一句,这些话只能私下里谈,现在在外面。却是不宜让别人听到。
博格多暗自嘀咕,十多万俄军在中东路还不照样被打败了,当初那些主政的王公们还真是瞎了眼,怎么就选择了没用的俄人。要不是如此,他日子现在也不会越来越窘迫,家里的婆夷想买一些汉人的货物都买不起。那俄人生产出来的东西跟汉人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沙皇还未倒台的时候,欧洲内战,沙俄境内物资奇缺。除了中东路的大笔货运外,走库伦进入沙俄境内的货物每年便仍然在上千万元以上。此时沙俄境内一片混乱。盗匪横行,没有经商的条件。不过外蒙多沙金在足够的利润下,从洮南,通辽一带仍然有大量的茶砖,布匹,毛毡。烈酒之类的货物运来。但是价格不低,按照博格多的想法,如果当初选择的是民国,那么至少也能享受一些免费或者是低价的商品。总比现在拿在手里跟废纸一般的卢布要强。
“不好了,不好了。”一骑在街道上飞驰。策至车林多尔济不远处勒马,马背上那蒙古汉子气喘嘘嘘地说道,“辅国公,赛音诺言汗病逝了!”
“什么,赛音诺言汗死了?”车林多尔济面色大变,没有再耽误时间,鞭子往马屁股上一抽,快马向大汗的府坻赶去。这个节骨眼上赛音诺言汗病逝非出大事不可。几骑马风驰电掣一般驰进,带翻了一两个挑担子的货架,惹得那不识蒙人王公的汉人小贩嘴里一阵怒骂。在库伦除了蒙人与俄人,汉人商客与一些过来混口饭吃的小贩也有不少。
车林多尔济此时没空去追究那么多,先赶到赛音诺言汗那木苏伦的汗府再说。
车林多尔济赶到时,汗府上已经济济一堂,都是附近的王公大臣,还有几个活佛。双方正陷入激烈的争吵。
“你们这根本是在胡扯,既然那木苏伦大汗已经去逝,按照规矩,便应该由其弟希宁达木定继承汗位。这是草原世袭下来的规矩,怎么能随意改动?”那林郡王在外蒙担任类似于民国司法总长的职务,对于喇嘛集团想要变更汗位继承人,首先出出声反对。
“这是以前旧制,也是之前的南人政府所一力主张的,既然现在外蒙已经自治,任命赛音诺言汗的权利便应该收归活佛,活佛世代守护大草原,只有他任命的人才是最大公无私,能继续守护草原的大汗。”巴颜喇嘛冷笑一声,然后又道,“关于继承汗位人选,哲巴丹布尊活佛已经指定了,那便是巴特玛。”
听到哲巴丹布尊已经指定汗位人选,在场的王公顿时都噤了声,若不是因为哲巴丹布尊威望太高,这几年喇嘛集团又岂能壮大到已经能压制他们这些王公贵族的地步?可现在若是连赛音诺言汗的位置都被对方抢了过去,以后草原上还有他们说话的地方吗?想到这群披着僧衣却内心歹毒的家伙,在场的王公心里均寒气大冒。
“混蛋,哲巴丹布尊双目不见世事,否则巴颜喇嘛岂敢如此嚣张,现在大权已经为对方所把持,要是汗位也让他们抢过去,咱们以后根本不用过日子了。”几个喇嘛趾高气扬的离去之后,相当于民国陆军总长的曼彦多尔济第一个出声怒道,“单是修一个大甘丹宫围墙就花费了十多万两,草原上四处都在修建佛宫,各旗收上来的税赋还有俄人以前供给的大半东西都被他们拿过去,咱们各旗辛苦一年的收成都拱手让人也就算了。竟然连最后的余地都不留,我看与其如此,还不如取消自治,重新归顺南人政府,还是以前一样,让他们来指定汗位继承人。汉人都不会坏了咱们草原的规矩。”
“说得不错,俄人现在靠不住了,哪怕草原重新成为草原的势力范围,咱们好歹还能分享各旗交纳上来的税赋,总比全被喇嘛拿去大修寺院要强,草原上的寺院已经那么多了,还要大兴土木,我的宅子已经几年没扩建过了,但旗里的寺院每年都在扩大。”那林郡王也点头同意道。
“再说现在俄人局势太乱了。富升阿那叛贼更是投入到俄人帐下,竭力鼓动俄人攻击库伦,到时候草原上不仅有巴颜喇嘛集团压制咱们,又来了更为贪婪的俄人,哪是还有咱们生存的空间,族里的牛羊恐怕都要被他们抢走。”
“什么?俄人要打进库伦?不,这太可怕了,咱们在库伦的兵力连五百人都不到。其他分散在各旗的加起来也只有几千人,大部分都被巴颜喇嘛所控制。他根本不会与咱们一起抵抗俄人。”车林多尔济惊声道。
“不错,既然局面如此败坏,俄人背信弃义在先,我看把汉人请过来,局面也不至于会更坏。汉人的军队比俄人还要厉害,一定能维持草原的局面。”
“不错。把汉人的军队请过来,取消自治,这件事得快,不能让巴颜事先知道这件事。车林亲王,草原的事宜一直都是你在与汉人派来的那个陈都护交涉。这次你跟他谈比较合适。”
“不错,由车林亲王与陈都护交涉,尽快请汉人军队进入草原,抵挡俄人,替草原维持秩序,汉人军队一来,就是哲巴丹布尊,也不得不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