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人动用了【照冥】的力量,封锁了血液的崩解。
白泽生……活了下来。
用“捡回一条命”,倒也挺恰当。
如果没有家主大人的出现,或许他已经死掉了。
唯一遗憾的是,那位刺客在茵塔被大火烧成了灰烬……现场几乎没有留下有用的讯息,所有的一切都被焚烧殆尽。
唯一有用的,就是目击者的证言。
白泽生亲眼看着对手被自己烧死。
最后的调查,也落下了终点。
……
……
白露离开了小巷。
白泽生却没有动身。
他安安静静站在巷口,眼神平静而深邃……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每天都会来到这座小巷胡同的,不止是白露。
还有他。
他比所有人都更关注白袖。
因为他知道……一年前的案卷,根本就没有结束,白小池能够赶到茵塔,绝不是一个巧合。
正如自己最后关头的“大出血”,也只是做戏。
正是因为知道家主的能力。
白泽生才敢“大出血”。
他必须要让自己足够凄惨,来博取家主心底仅存的那一丝同情,才能打消最后茵塔案卷刺客信息殆尽的嫌疑。
事后白泽生才知道,原来白小池从苔原找到了一缕血迹,通过【深海】的数据库拼命搜寻着血迹主人的信息……而他第一时间赶到茵塔,或许只是想要看一看自己的血,和那一缕血,是否吻合。
自己活下来,是一个侥幸。
幸运的是自己没有在苔原出手。
幸运的是“靳先生”的血液,没有被录入【深海】的数据库中。
只不过让他心生不安的是。
从那天之后,白袖就直接在雪禁城内闭关,白氏看似随意的给了一个院子,但实际上……这一整条胡同,住的都是白氏负责保护计划的超凡者。
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在雪禁城内实施刺杀。
很明显。
苔原的那一次失手之后……白袖彻底不信任“长老会”了。
他直接将自己锁了起来。
以这个天才的修行速度,这么修行下去,那还了得?
谁还能杀得了他!
……
……
看了片刻之后,白泽生离开了小巷子。
他一路前行,向着雪禁城内的胡同深处走去。
他的行迹,根本就没有避讳【风瞳】。
按理来说,【风瞳】能够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此刻的【风瞳】,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有极高的权限,帮助白泽生,抹去了离开小巷之后的身影。
所谓的抹去,不是将整段影像都抹去。
而是……只抹去一个人。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幽灵,出现在雪禁城的任何地方,都不会被记录。
半小时后。
白泽生抵达了目的地,一座极其偏僻的老旧宅院,他推开院门,里面设施简陋,只有一间打了地基的木屋,厅堂有布帘随风摇曳。
如果有人在这里尝试链接【深海】,就会发现,屋子里没有任何信号。
这是一片“漆黑之地”。
各种意义上的“漆黑”。
除了没有【深海】的链接信号……这里也没有光。
白泽生站在屋前,他躬身行礼,收敛心底的全部心思,缓缓说道。
“还是老样子……胡同里没有动静,找不到好的机会。”
木屋里没有立即传来回音。
白泽生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准备按照往日的习惯,离开这间院子……布帘之外,缓缓凸显了一道熟悉的瘦高身影。
“大人邀请你进屋一叙。”
白泽生皱了皱眉。
他抬起头,望向掀开布帘的“靳先生”,苔原一别,已近一年……迄今为止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
因为这实在太疯狂。
在自己掩护下,逃离茵塔的那个家伙……竟然在半年之后大摇大摆回到了东洲,并且选择在长野定居。
这都不算什么。
毕竟【深海】数据库里,没有比对成功的血例,暂时不用担心被发现。
最疯狂的是……
白泽生深吸一口气。
他走了进去。
木屋里一片漆黑,视线有些不太适应,但进入帘布之后,立即有甘甜醇厚的香气飘荡而来,木屋里摆放着好几个木架,在其上违背季节时令的爬满了一串串葡萄。
一个身着普通黑色布衫,仿佛与四周黑暗都融为一体的少年,盘坐在木屋的地板之上,在这本已足够黑暗的环境中……他选择紧紧闭上双眼。
这是心甘情愿地当一个瞎子。
白泽生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更不敢直视黑暗中的少年,因为单单是靠近几步……他就能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这是一种让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这是……神威!
“酒大人……”
白泽生艰难完成了揖礼,嘶声开口。
谁能想到,源之塔的“酒神座”,竟然亲身抵达了东洲?
并且……在雪禁城定居!
当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的时候,白泽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位上一次派遣【使徒】的事情,在五洲范围内都引起了剧烈的争议。
因为大都的愤怒抗议,五洲议会重新界定了【使徒】的行走界限,以及动用【信物】必须要遵守的条约。
而这一次。
神座亲至。
讽刺的是……这件事情即便被曝光,五洲议会也不会发出任何驳斥之音,因为无人有权干涉【神座】的行动,他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只是碍于最高席之间的默契。
各大洲的神座,通常情况下,不会逾越大洲的界限,去抵达另外的邻洲。
除非有特殊的任务。
譬如数年一遇的超大型灾境,所在洲的那位神座碰巧有事,无法抽身,需要其他人帮忙清理……这种情况下,外洲神座才会出面。
有人说,这一年的雪禁城,是二十年来最平静的一年。
宫紫摘下火种之梦后。
雪禁城内,忽然变得安静下来……白袖不出,顾慎闭关,三所五大家的子弟打来打去,但很少有惊艳之辈。
但白泽生知道。
这一年的雪禁城,之所以平静……是因为它即将迎来有史以来最大的“浪潮”。
酒神座在雪禁城居住了接近半年。
这半年。
白泽生的每一次“觐见”,都难免有些提心吊胆。
这里距离“清冢”并不是很远。
传闻中“睡去”的那个男人,万一什么时候就醒过来了呢?
酒神座这样的人物,去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全身而退……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黑暗中,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你在害怕……”
“你在害怕顾长志。”
那个少年轻声开口,他虽然没有睁眼,但却仿佛洞穿了世人的一切精神,一切灵魂,一切心思。
“既然选择追随我……就要做好奉献一切的准备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责怪。
一缕小小的精神,落在凡俗的身上。
就是一座大山。
白泽生神情苍白,他连忙将所有杂念,都搬出脑海。
“放心吧……有我在,无需畏惧任何人。”
酒神座的声音,是这世上最大的鼓舞!
白泽生感到压力骤然消失。
他半跪在木屋的地板之上,鼓起勇气,在黑暗中抬头望去。
此刻,在少年神座的身旁,还静立着另外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看其站姿,似乎是侍奉在神座一旁的侍者,与靳先生一样,一左一右。
“有一件事情……需要你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