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无赖本色--第五节 翻云覆雨(1 / 2)

庄不周 15369 字 2019-09-01

 第四节无赖本色

小季不屑的哼了待在案几旁。挑起小指枢了枢屏,枢出一小块鼻屎在眼前看了看。然后屈指一弹。桓楚说这话的意思他心知肚明,共尉是什么货色老子我不清楚,还需要你桓楚来提醒?刘季对此十分恼怒,他从小要乡里横行惯了,只是遇到了共尉之后,手段和实力都不如共尉,这才处处吃瘪,遇到了项家叔侄这些贵族,又有些心理上的自卑才不敢张狂,可是对桓楚这样的人,他一点惧意也没有。

你想玩我,我还想玩你呢。刘季暗自一笑,忽然换上了一脸的愤愤不平:“桓兄有所不知啊,陈留原本是有粮的。只是共君侯手头太紧,所以把粮食带走了。”

桓楚本不是个什么良民,要不然也不会犯了事逃到大泽里去了。对刘季这种小无赖来说。他就是地地道道的恶棍。他见刘季这么无礼,心头火起,正待要翻脸。忽然见刘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便想起临行前项羽关照的事情了,这才按下心中的怒气,装作不解的样子说:“共君侯手头会紧吗?他最近可没打什么仗。”

“其实他本来也是不紧的。”刘季叹了口气,挠着头说:“他手下壮丁太多,看中了我从城阳带来的那几千女人,所以想用粮食和我换。本来呢,他是指望熬王兑现诺言,给他两三万石粮的,可是魏王说手头筹措不开,不能给他。共君侯只好自己拿出四万石粮,所以,他一摊手,表示也无可奈何,他是拿到了粮,可是粮原本是陈留城里的,他也得到了陈留城。可是陈留却几乎是座空城,但是这是人家送的,你还集要求什么?

“魏王?”桓楚虽然知道共尉将陈留的粮食搬了个干净,却不知道这个内幕,一时接不上话。刘季向前倾了倾身子,用一种很诚恳的口气说:“桓兄,你说我现在是和跟着子羽一起退回吁贻好呢,还是守住陈留,和韩、魏并肩作战,共抗强秦的好?”

桓楚想也不想。应声说道:“当然是留下好,陈留地处要冲,一旦失守,楚韩魏就会被秦军分割开来。各个击破。如果将军守住了陈留,你不仅是楚国的功臣。就是韩魏也会对将军感激不尽的。”

“是吗?”刘季抠着鼻翼旁的一个疙瘩,若有所思,犹豫了半晌又说:“既然我守住陈留对韩魏都有好处,他们是不是应该支持我一下?桓兄,子异在魏国为相。你帮我去求求他,让他派点兵,送点粮给我吧。要不然,我肯定是守不住啊,只能弃城而走了。”

桓楚哑口无言。他觉自己有些轻视刘季了,这个家伙不是一个无赖,是个大无赖。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有心思去讹魏国。他几乎想站起来甩手走人。可是想到项羽的嘱咐,他又只能强忍着。只要能把刘季留在陈留拖住秦军,让魏国出点血也不是不可以。桓楚想到此,站起身来慷慨激昂:“将军说得是,桓楚愿住。我这就去大梁向魏王说明此事。请将军务必等待数日,我一定会带回好消息的。”

“桓兄去回,你放心,我的粮食虽然不多,可是你那两千人的饭,我一定管好。”刘季笑容满面,神情自然的站起身来,连连拱手。桓楚一听,差点立刻翻脸,这个刘季也太无赖了,他连我的人马都想吞并?他还没来的及说话。刘季已经亲热的拉住他的胳膊说:“桓兄,人少方便啊。再说了,我有了你这两千人,守城又多了几分把握。”

桓楚气极反笑。看着小人得志的刘季,他嘿嘿一笑,拱拱手,转身就走。两千人给你就走了,看你打完陈留之后是赚了还是亏了。他当即带着亲卫营出了城,直奔大梁而去。

看着桓楚出了门,刘季的脸阴了下来,恨恨的骂道:“他娘的,这帮竖子,都在算计老子。老子是那么好算计的吗?”

“将军,如之奈何?”萧何皱着眉头,不安的说道。

“我们的军粮还能吃多久?”刘季头也不回,膘了一眼萧何,气呼呼的说。

“和共君侯交易来的军粮基本还没有动,如果省着一点用,三个月还是可以支撑的。如果再能从大梁那边弄一点,城里再拨罗搜罗,我想应该能撑半年吧。不过,将军准备留在陈留吗?”萧何算完了帐,这才想起来刘季的口风不对,这个时候留在陈留就要面对秦军的攻击,就算能守半年。最后能脱身吗?

“不留在陈留。老子能去哪里?”刘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接着说:“回旺贻,还是回沛县?除了陈留,哪儿是我的地盘?”

萧何砸了砸嘴。没吭声。旺胎是怀王的地盘,现在项羽又提前跑了,他回去干什么?当然是夺权。刘季被项羽压制得很郁闷了,这个时候他才不想回去被项羽当刀使呢。本来沛县是老家,应该是个好地方,可是现在沛公是吕泽。吕家和刘季的那点事儿是萧何、曹参一手操办的,他当然知道刘季如果回了沛县会是什么下场。想来想去,好象也只有陈留能呆,可是陈留,,也太危险了。

“老子这次要赌一把。是死是活,全看天意。”刘季咬牙切齿的说,停了片刻。见萧何面色紧张,又安慰道:“好了,老萧,我赌过那么多次,还是赢的多,输的少吗,再说了,有你们这帮兄弟帮衬,我不会输得太惨的。实在不行。突围还是有把握州引,他想了想,叉笑了:“嘿嘿。说不定,我迈能捞抱县

他忽的转过身,兴奋的对站在一旁的夏侯婴说:“去把老曹他们几个找来,我们商量商量,看看项羽这个竖子回旺胎究竟会怎么干,我们怎么应付才能捞点好处,不吃亏。”

夏侯婴看着突然兴奋莫名的刘季,忧郁的心情忽然也变得轻松起来,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共尉脱下大氅扔给薄姬,接过薄姬手中的竹简,看着李四那熟悉的笔迹,忍俊不禁的笑了:“刘季真有一套,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敲诈别人。”

“他本来就是个无赖。”吕翌撇了撇嘴,不屑的说。“夫君你是不知道,这种事情他经常干。轻车熟路,他在沛县的酒肆里喝酒不仅不给钱,还逼着卖酒的说他身上有苍龙,是贵人,主要把欠账免了,要不然就带着人去闹事,让人家做不成生意。不过他以前也就敲诈些商人,现在能敲诈到魏王头上,也算是卑点长进了。”

共尉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叉着腿坐下,薄姬乖巧的走过来,捏起两只小拳头给他捶着腿,轻重适宜,共尉浑身的疲乏似乎也被她一点点的敲没了。看着恬静的微笑着的薄姬。共尉兴奋颇高的说:“你娘来信有没有说魏豹是什么反应?。

薄姬浅浅的笑着,摇了摇头:“自从我离开了大王,娘就很少进宫了。”

“噢。”共尉想象着魏豹的反应,怎么想也觉得魏豹肯定很不爽,秦军眼看着就要逼近大梁。他自然希望刘季能在陈留作为支军,吸引秦军的一部分注意力,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协同作战。从这个角度说,送刘季一点人马,一些粮食,也无可厚非,但是以魏豹的性格,在这种情况下被刘季敲诈这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更何况项陀考虑这件事情,恐怕更多是从项家的利益出。一想到此,魏豹的感觉就更不好。

共尉也在奇怪。项羽赶回旺贻能演变成一个什么结果?项粱按照历史上的展轨迹死了,那么项羽是不是也会按历史的轨迹继续走下去?他还会上演那场著名的巨鹿之战吗?眼下赵王歇被秦军赶得如同一只丧家犬,没有他国的救援,他是很难再支撑下去了,如果楚国能解决内乱的问题,援赵是必然的结果。现在的问题是,项羽能掌接局面,解决楚国的内乱吗?怀王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为了能让怀王少一点顾忌,他远离彰城,故意造成了这个夺权的大好机会,怀王能抓得住吗?他们又将如何见招拆招,高手对决?

共尉很好奇。

“夫君”吕娶见共尉出神,轻声叫了一声,将他的心神给拉了回来。

“哦,什么事?。共尉一惊,掩饰的笑了。

“这是给姊姊的家书,你看一下吧,如果没有问题,我就用印了。”吕翌将两片竹简递过来。轻轻的搁在共尉面前。共尉接简在手,想了想,又提起笔在上面加了几个字,递还给吕翌:“就这样送出去吧,要快。”

“我明白呢。”吕委一笑,又将一堆竹简推到共尉面前:“这些是给韩信、田壮、叶青等人的。你也一并看了吧,到时候我让人一起送出去

共尉也不说话,接过竹简一片片的看了起来,他看得很仔细,不时的还提起笔改几个字,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算是全部看完。吕翌接过去,将他改过的地方用刀削去,重新书写,有些改动得比较多的还要重写。忙活了好一会儿,总算全部弄好。

在吕翌忙活的时候,共尉边享受着薄姬的粉拳侍候,边满意的看着吕翌忙碌。看来当初把她带在身边是对的,有她帮忙,好多隐秘不能让外人代劳的事情就不用亲自动手了。吕翌心思又缜密,虽然在军事上没有太高的见解,但是在揣摩人心上却比白媚高出一筹。吕家兄弟姊妹五个,除了长姊长殉的能力不太清楚之外,其他的四个人能力都比较突出,能教出这样的子戈那个吕公实在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改完了竹简,吕翌拿出了共尉的金印,忽然又有些犹豫:“夫君,你觉得这样真的行吗?”

共尉翘起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了。他摆了摆手:“你放心好了,我有数的,你不用担心,只需安闲自在的看他们如何表演即可。哈哈,戏台我给他们搭好了,就看他们怎么唱了,可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啊。薄姬,我有些累了,你再背一遍五千言给我听吧。”

“喏。”薄姬浅浅一笑,用清脆的嗓声轻声吟哦起来。吕翼白了快活似神仙的共尉一眼,撅了撅嘴,用力的将金印按了下去。姜完了封泥,她捧起那一堆竹简网要出去,共尉忽然睁开了眼睛:“少殉,你让邸疥去问一下,周叔他们到哪里了,这么久也没来个消息,会不会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能有什么麻烦,周将军手下有两万多人,赵将军又在南郡,就算遇上麻烦,也能解决的。”吕翌安慰道:“他们要绕些路,自然要多花些路程的,你不用太担心了。”

“我是不担心,可是那帮等着娶老婆的担心呢。”共尉重新躺倒,扑哧一声笑道。

“你这君侯也真是少见,人家都管升官财,你到好,管人家娶老婆。”一想起那些天天来打听消息的军官,吕委也忍不住的笑了。…懂,人矛恒产者,必无恒共尉闭着眼睛,自鸣部必以…!“成家立业,只有成了家,他们才有立业的心思。要不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里还有上进的心?说不定一看形势不妙,转身就跑了,现在我给他们成了家,他们就算要跑。也要想想老婆孩子。”

“你真够坏的。”吕翌咯咯的笑着,伸过手在共尉腰间轻轻的拧了一下。

“夫君说得是呢。”薄姬忽然轻轻的叹了一声:“秦军为什么死战不降?还不是因为怕家人被处罚。这些秦人也真是可怜呢,要么自己死,要么就是家人死,对他们来说,战死沙场或许还是不错的结果呢。”

“宁为太平犬,不作乱世人。这句话又岂是空来的?”共尉轻轻的叹声了一声:“老子说得对,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行患?”

十一月初,击败了项梁之后的章邯率军横扫东郡,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项粱等人夺下的诸县就重新落入秦军的手中。不久,关中的二十多万援军到达,章邯手中的人马远远过了王离,王离的嚣张气焰顿时消于无形。过河以来。他横扫河北的威势不再,追击项梁走错了方向,接连几仗又没能如愿立下大功。相比之下,章邯却是连战连捷,尽显名将风采。

王离不服气,他想立下大功。盖过章邯的风头,挽回一点,面子。在章邯提出分兵的时候,王离主动提出要向东直捣齐楚之间的昌邑、胡陵一带,章邯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反对,当下让他带着长城军团向东一路攻击,自己向南移动,准备攻击魏国大梁、陈留。

刚网复国不久的魏国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与此同时,陈留的刘季也真正紧张起来。虽然他在桓楚面前拍着胸脯说,他一定要守住陈留,可是得知二十万秦军铺天盖的的扑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了。这耳是二十万秦军。几乎是最后的关中子弟,咸阳的决心可见一斑,他们不能容忍任何对帝国不利的人存活在这个。世上。

“怎么办?”刘季不安的看着萧何、曹参等人,对桓楚充满了鄙视的眼光视而不见。老子才管你看的起看不起呢,保住小命要紧,命没了,要面子有什么用?

萧何、曹参互相看看,一声不吭。一想到二十万秦军,他们的头皮也麻,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章邯十万秦军在手,就已经横扫数郡,现在有二十万人马,还有谁能挡得住他?

曹参忽然后悔了,当初他听到共尉说要将陈留送给刘季的时候,他兴奋得差点晕过去,可是他现在觉得,这好象是共尉给他们挖的一个。大坑,留下一个空城,却把刘季给陷在这里,让他们挡着秦军,他自己安安稳稳的呆在南阳。但是他想想又觉得不妥,南阳正对着武关,他在那里也不安全,他为什么不回彰城去?彰城才是真正的后方啊。

曹参想得脑袋疼,他想不通共尉在干什么,他越想越远,把所知道的关于共尉的事情一件件的翻了出来仔细回味,越来越觉得无法捉摸。共尉的举动处处透着反常,让人无法理解,可是事后你又会现,他的所做所为就是最好的选择。在陈胜手下时,他没有象其他诸将一样拼命扩充实力,而是选择了精兵战略,当时看起来,他好象没抓住机会壮大自己,手下才两三万人,跟那些动辄七八万、十几万的人比起来,他根本不值一提。可是随着章邯带秦军出关,所战辄破,那些拥有几万、十几万大军的将领一个接一个的败在章邯手下时,共尉却在城父力挽狂澜,一口就吞下了两万秦军,建立了他的赫赫威名。项梁过江,他因为实力不如项梁,硬生生被项梁抢去了最大的好处,看起来又是吃了亏,可是随即项梁就成了秦军的眼中钉,虽然打了几个胜仗,可是最终却在秦军的猛击下兵败身亡。而共尉呢,他不声不响的夺了南阳,躲在韩魏后面静观其变。

他似乎能预知大难来临。提前做好了避难的准备,一次又一次有惊无险的度过难关。

曹参忽然心中一动,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可是又说不清究竟是什么,一时出神的“咦”了一声。刘季正在等着他们出主意,见他莫名其妙的笑,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两步就跨到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老曹,你有什么主意?”

曹参吃惊的看着刘季,脑子里刚刚抓住一点感觉的想法一下子飞得无影无踪。

“老曹,你在想什么?。刘季恼了,松开手将曹参推到在地,破口大耸:“章邯随时都有可能包围陈留,你却不当回事,傻乎乎的笑个鸟?等秦军的刀架到你脖子上,老子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卓参不怒反笑,他爬起身来。附到刘季的耳边轻语了几句。刘季拧着眉头看着他:“这样能行?”

“行不行,只有试了才知道啊。”曹参笑嘻嘻的说。

“他娘的,又让老子去求他?”刘季骂骂咧咧的转了两个圈。猛然停住了脚步看着桓楚,凶光毕露。看得桓楚心中一阵惊悸,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按紧了腰间的长剑。

第五节翻云覆雨

“燃胺小季忽然展颜笑。吕里有此莫名的得意,号称凶悍的懈般也不讨如此。他摆了摆手,示意桓楚稍安勿躁:“桓兄,我决定坚守陈留

桓楚大喜,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过,我的人手不足,就算加上魏王支持我的五千人,我现在也只有两万人,面对近二十万的秦军,困守孤城还行,要想在野战中和秦兵较量,那可就差得太远了。”刘季慢条斯理的转着圈,侃侃而谈:“所以,我想请桓兄去一趟南阳,见见共君侯。共君侯和子羽是异姓兄弟,也是武信君的晚辈,武信君战死,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如果你能把他请来,我们就有了和秦军周旋的实力

桓楚微皱眉头,刘李处心积虑的想把他那两千人拐走,他其实并不在乎,两千人给你就给你了,不过,如果能把共尉拖到战局里来,倒的确是个好主意。秦军有二十万之众,就算是共尉来了,他也不是对手,借秦军之手削弱刘季和魏国的实力是既定的方针,如果能顺手把共尉也绕进去,可谓是意外之喜。当然了,对桓楚来说,还有一个便利之处,那就是他不用呆在陈留了,一旦形势不对,他可以溜之大吉。

“行,就依将军之言,桓楚这就起身。”桓楚大义凛然,站起身来抱拳:“还请将军作一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