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p>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恐惧！</p>

……………………</p>

司徒贺傻傻的看着监控屏幕。</p>

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依然在眼前。</p>

那个书店老板……</p>

随手轻轻一抓，就抓到了一位地狱魔鬼公爵。</p>

而且……</p>

从画面的慢放中可以明显看到，在祂逮住了那魔鬼分身的瞬间，就使用了某种无法言喻的能力。</p>

祂轻轻一拉。</p>

将这魔鬼的本体和本源，全部吸进了那个躯壳里。</p>

地狱中的魔鬼公爵，在祂面前，如虫豸一样脆弱而渺小。</p>

“真是可怕的手段！”李守义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p>

他清楚，显然对方是故意的。</p>

故意暴露在摄像头下，故意的显露了这一手手段。</p>

这既是某种保证，也是一种震慑。</p>

祂传达了一个不容置喙的信息——只要我想，没什么不可能！</p>

“准备一下吧……”李守义扭头对司徒贺说：“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加班，等人回来了，我们看完档案和记录，再重新审议今夜发生的一切！”</p>

李守义明白，从这个书店主人出现在他的视线开始的那一刹那。</p>

这个世界的走向和命运，其实已完全系于他一念之间。</p>

对待祂和祂传达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信息，每一句话。</p>

都需要仔细审视和再三判断。</p>

因为，决不能误判祂的意思！</p>

一个误判，就可能是毁灭性的！</p>

当然……</p>

就像过去那些伺候帝王的近臣。</p>

伴君如伴虎的同时，只要可以准确揣摩到帝王的心意，并不动声色的去帮他将事情处理好。</p>

那么，封赏自然是源源不断。</p>

看！</p>

现在就是明证！</p>

因为揣摩上意做的好，所以祂慷慨的给与了奖赏！</p>

兄弟会野兽教派首领和十三位欢宴女巫，双手奉上！</p>

想到这里，李守义忽地自嘲起来：“我怎么感觉自己仿佛是前朝的司礼监首领的角色了呢……”</p>

…………………………………………</p>

灵平安抱着小猫，回过头，看向已经将书店挤得满满的人群。</p>

他走上前去，走到那位戴着面具的可怜人身前。</p>

灵平安蹲下去，看着他的面具。</p>

他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受了不少苦，也走了不少弯路！”</p>

“但从今天开始，你们可以重获新生了！”</p>

对方听着猛然抬起头。</p>

面具下的眼睛，泪花隐隐闪现。</p>

A先生此刻，只觉得，神的光辉沐浴着他，这可怜而悲哀的迷途羔羊。</p>

黑法老的意志，已经确凿无疑了——服从伟大的主宰！</p>

灵平安又看向那些穿着黑衣的女人们，轻声说道：“我大概明白，你们的过去了……”</p>

他刚刚蹲下去的瞬间，眼睛的余光，瞥到了这些可怜人的腿部肌肤。</p>

基本都是暗色的，有着淤伤的痕迹。</p>

一些人的小腿，甚至伤痕累累。</p>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他们确实是一个马戏团或者杂技团的成员。</p>

一群残疾人，一群身残志坚，依靠自己双手奋斗的残疾人。</p>

为了生活，奔波于联邦帝国各处。</p>

甚至说不定还曾经远渡重洋，前往北周、南周、西宋表演。</p>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年纪。</p>

但灵平安猜测，他们应该在三十-四十多岁左右。</p>

因为，现在的年轻人基本是不可能从事马戏团、杂技团的行当了。</p>

听着他的话，十几个黑衣女人，忽地开始抽噎起来。</p>

欢宴女巫们，看到了她们所侍奉的黑色欢宴之神的身影。</p>

耳畔，有着窸窸窣窣的低语，在回荡着。</p>

“尔等之过去，卑微如蝼蚁……”</p>

“尔等之现在，罪孽深重……”</p>

“尔等之将来，前程远大！”</p>

“服从主宰……”</p>

“重获荣光与眷顾！”</p>

于是，女巫们激动起来。</p>

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眶中流下来。</p>

神……没有抛弃她们。</p>

神，没有唾弃她们！</p>

伟大的神，甚至还给了她们重新获宠的机会！</p>

多么光荣！</p>

多么荣幸啊！</p>

被拯救、被救赎的心理，占据她们的全部。</p>

于是，欢宴女巫遵从了自己的内心。</p>

她们集体跪下来。</p>

而这一次，她们的行动被批准了！</p>

于是，她们更加确信了，这就是她们所信奉的神的旨意！</p>

哗啦啦，十几个人一起跪下来。</p>

灵平安看着，连忙一个个扶起来：“使不得，使不得……”</p>

但他的话，停在欢宴女巫耳中，却已经变了味道。</p>

“伟大的神，不肯接受我们的膜拜……”</p>

“这是对的……”</p>

“我们是何等卑微而渺小的人……”</p>

“又怎么有资格向祂膜拜？！”</p>

“更何况，我们还曾无知而愚蠢的企图冒犯祂……”</p>

“这样的罪过……何其沉重？”</p>

“我们哪里还有膜拜祂的资格……”</p>

“余生，除了忏悔与悔罪之外……”</p>

“我们还能奢望什么？！”</p>

欢宴女巫于是没有再坚持。</p>

她们放弃了。</p>

但这也让她们坚定了信念！</p>

必须服从神！服从神的指令！</p>

赎罪，悔罪、认罪！</p>

神已经指明了方向，也指明了道路。</p>

她们这样卑微而渺小的罪人，现在没有资格为神服务，为神而战。</p>

她们只配给神的仆人服务！</p>

她们也只配成为的神的仆从的奴隶！</p>

或许，在经历了无穷岁月的赎罪和忏悔后。</p>

神会怜悯她们，重新允许她们向其祈祷。</p>

但现在……</p>

她们是罪人！</p>

罪人，应该赎罪，应该忏悔！</p>

……………………………………</p>

几分钟后，灵平安抱着小猫贝斯特，站在门口，看着一个个人被带到了面包车上。</p>

他们坐下来，眼中满含着泪水。</p>

那是激动与感激的泪水。</p>

年轻的书店老板，朝着他们挥手：“大家加油啊！有时间我会来看你们的！”</p>

车辆慢慢启动，消失在夜色之中。</p>

灵平安抱着小猫贝斯特，走回店里。</p>

然后，他看向了那只被倒扣在塑料杯里的蚂蚱。</p>

喵呜！</p>

小猫迫不及待的想要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