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宋时恢深深吸了一口气。</p>

他从司徒贺的暗示中，得知过一些事情。</p>

所以，他明白，在这个书店里，书店主人的开价，其实是相当随意的。</p>

但有一点——祂所说的价格，在很多时候，代指的是魂魄。</p>

张惠就亲身试验过。</p>

以七成魂魄的代价，从这里带走了一本书。</p>

于是，他慢慢的将手伸进口袋中。</p>

耳畔，传来了那位古神的声音：“客人……您是扫码，还是现金？”</p>

那声音，在宋时恢听来，冰冷、邪异、扭曲。</p>

他抬起头，看到了那流火，正在旋转着。</p>

火焰的颜色，变得惨白。</p>

宋时恢于是知道了，自己想和司徒贺一样，拿其他东西来抵偿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p>

因为……</p>

书店主人，不允许！</p>

也因为，他还不够资格！</p>

咬了咬嘴唇，宋时恢只能放弃了去摸那带来的宝物的决定。</p>

他苦笑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对对方说道：“那就扫码吧……”</p>

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p>

其实……这样也挺好！</p>

至少，可以替黑衣卫省下一笔宝贵的开支。</p>

同时，也可以多一个验证的方向。</p>

在来之前，宋时恢其实已经做好了用自己的寿元或者魂魄来抵账的准备！</p>

…………………………</p>

灵平安开心的走到柜台里，他非常高兴的从柜台里，拿出那二维码的纸牌。</p>

“客人，您是手信呢？还是？”他问道。</p>

宋时恢看着被送到自己面前的纸牌。</p>

这纸牌上，两个深邃的恐怖旋涡，正在旋转。</p>

耳畔，有着低语声响起来。</p>

他明白了，那两个旋涡一个是寿元抵扣，一个是魂魄抵扣。</p>

在低语声中他知道了，若是寿元抵扣的话，恐怕在支付的瞬间，他的寿元就会被扣光！</p>

所以，他其实只有一个选择。</p>

他深深吸了口气，打开手机，对准那个魂魄旋涡扫了一下。</p>

滴的一声。</p>

宋时恢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之中，似乎多了一点东西。</p>

旋即这种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p>

而在此刻，他终于知道了原因。</p>

这位书店主人……</p>

这位可怖的古神，看中了他的音乐天赋。</p>

当他死后，魂魄就会来到这个书店。</p>

成为这个书店内，那数不清的服侍着祂，为祂奏响安眠曲的无形乐师中的一员。</p>

他的三魂七魄，为了这本书，被抵扣了九成。</p>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宋时恢苦笑了一声：“至少，我还有着活着的时候，可以主宰自身的权力！”</p>

“而且……”</p>

他明白了……</p>

“这是威慑……”</p>

“也是一种保护！”</p>

这次交易，看似是他抵押了自己的魂魄，死后将沦为这位古神的乐团一员。</p>

失去一切自由与自主。</p>

但在另一个方面来说……</p>

这其实是这位傲娇的古神的手腕。</p>

仔细想想，宋时恢就知道了。</p>

这样位格的古神，会真的在乎，像他这样的人吗？</p>

在契约订立的那一刻，宋时恢能感受到，无形乐师的数量……多到数不清！</p>

而且，每一个都比他强大无数倍。</p>

所以……这份契约，与其说是这位古神用来奴役他的，倒不如说是，用来拿捏他的。</p>

这是在告诉他——你，还行……看表现吧……</p>

而另一方面，这其实也是一种保护。</p>

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恩赐！</p>

看上去，似乎不可思议。</p>

但只要代入对方的思维模式，多少可以品味出一点来。</p>

就如那古代的君王，表达对大臣的重视的方式。</p>

他们一般不会采纳那些史书上记录的方式：解衣衣之，推食食之。</p>

更多的时候，帝王们在笼络大臣的时候，会以赐姓、赐名的方式。</p>

某些奴隶社会的帝王，更是喜欢，赐予人一个人‘我的奴隶’的荣誉。</p>

现代人无法理解，会以为是耻辱。</p>

然而在当时，想当帝王的奴隶、义子、家臣？</p>

一般人还真没这个资格！</p>

而这位古神，在祂的立场来看。</p>

今天这次交易，说不定祂还会感觉是自己的善意和爱护。</p>

你看……</p>

我都肯让你服侍我了……</p>

你还不快快磕头谢恩？</p>

不止如此！</p>

宋时恢品味着自己神魂之中的那个淡淡的印记。</p>

他知道，这既是他的催命符。</p>

一旦他做得不够好，这位古神念头一动，自己的魂魄就会分崩离析。</p>

但，同时也是他的护身符！</p>

有了它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位格低于这位的神明，连对他出手的勇气也没有！</p>

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对他出手，就是对这位古神出手。</p>

想到这里，宋时恢就收起了自己的手机。</p>

他打算回去后，找张贺聊一聊。</p>

拿起手里书，又拿着那杯茶。</p>

宋时恢看向那位古神，想了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请求：“阁下，不知道您是不是可以借我一个手电筒？”</p>

灵平安收起那个二维码。</p>

他很开心，闻言没有犹豫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手电筒，递给这位客人。</p>

想了想，他感觉这样的客人，应该好好拉拢，争取让他有机会再来消费，或者推荐几个朋友来消费。</p>

于是，他从抽屉里，拿起上次那位客人抵押在这里的几枚仿的半两钱。</p>

“客人……”他掂量着手里的钱币，塞到对方手里：“这些小玩意，我留着也没用，就送给您了！”</p>

宋时恢看着被送来的手电筒以及那一枚枚，萦绕着强大的灵能的钱币。</p>

他咽了咽口水。</p>

他想了起来……</p>

黑衣卫中，珍藏着一枚这样的钱币。</p>

仅仅是一枚这样的钱币，就有着足以供应整个城市一天电力的能量！</p>

无数灵能学家，将其称为‘玄学的核聚变’。</p>

在这个核聚变技术实用化遥遥无期的今天，黑衣卫的灵能学家们，将这种钱币视作未来的希望。</p>

只是可惜……</p>

黑衣卫仅得一枚！</p>

只能小心翼翼的测试，根本不敢对其进行任何暴力拆解、研究！</p>

而如今……</p>

祂又送来了……</p>

而且有足足六枚！</p>

加上已经有的那一枚钱币，就是七枚！</p>

七枚……</p>

宋时恢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p>

七枚，正好是某位灵能大学士，提出的研究的基本需求。</p>

两枚暴力破解，分析其内部结构。</p>

两枚做参考。</p>

两枚当对照。</p>

剩下一枚，作为备用。</p>

换而言之……</p>

祂想告诉我们——你们的思路是对的！</p>

但……祂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p>

宋时恢感觉自己得脑子有点乱。</p>

他想不明白，这位古神究竟是何用意？</p>

他看着对方，那眼眶中的流火，升腾到了镜面上。</p>

于是，他将这些钱币收起来，然后对着对方深深作揖，谢道：“多谢阁下！”</p>

“不客气！”祂轻声说着，然后拉开了玻璃门：“客人……这雾气有点大，您慢点走！”</p>

宋时恢点点头。</p>

他收好书，拿着茶杯，打开手电筒，走出门去。</p>

手电筒的光，照在雾气中，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再无阻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