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乡这里地势崎岖不平,自古以来就民风彪悍,盗匪辈出,之所以被称做“下马”乡,就是剿匪的官兵到这里不能骑马了,才因之得名。
解放后,这里的匪患闹到五八年才彻底平息,这还是采用了“只究首恶,其余不问”的策略,否则的话,乡里的自然人口减员三分之一都未必剿得平。
等文革开始之后,阴平县有人提出要清算下马乡山民手上欠着人民的血债,结果一夜之间,无数青壮汉子持起猎枪重操旧业,搞得前来清算的红卫兵小将们死伤狼籍,一时间无人敢再踏入下马乡。
最后还是凤凰地区和阴平县的革委会先后确认,下马乡这里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这阵风波才逐渐平息。
后来又是有军队响应号召前来“支左”,不过当时的群众团体都是左派,部队本想是“一碗水端平,支左不支派”的,但事实上还是搞成了支派,这次下马乡被卷了进来,遭受了惨重的损失之后,山民们再次啸聚山林充当了绿林好汉。
直到“十年浩劫”结束,好汉们都没出山,再次平静就是7年的事儿了,那还是县政府借着落实政策的机会,放出了“自首不究”的风,又号称再不听话就要调来军队围剿,后来又诱捕了几个名声响亮的家伙,三管齐下,才将局面稳定了下来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为了下马乡的铝土矿,也为了驯服这些悍勇的家伙,县政府拨款修了一条路,这里的经济状况开始好转,下马乡才逐渐摆脱了留给别人的“土匪”印象。
铝矾土能外运了,下马乡这儿风波再起,随着各路亡命纷纭而至。山民们头一次发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比他们还不怕死的主儿。
几番较量之后,亡命徒们逐渐在下马乡站住了脚,开始划分各自的势力范围。
尝到厉害之后,山民们也不想跟外来的势力叫阵,毕竟现在地生活条件改善不少了。而且平安的生活也是人人都向往的,可是这些外来势力一旦过分地压榨本地人,那也绝对没好果子吃。
打大仗山民们打不起,但时不时地挖个陷阱放个冷枪,干掉个把两个落单的家伙,那是轻松至极的事情。
这些外来势力领教了“土匪之乡”的厉害之后,倒也不敢再小看这些老实巴交地山民了,像现在采用的就是“拉拢分化”的策略。每个势力里都有那么一部分本地人。
现在阴平警察局的一干领导倒是跟那里没什么关系了——最起码摆在明面上的是没有了,不过,一般警察不凑上二三十个也不敢去那里,至于下马乡派出所的警察,那就彻底地同各个势力沆瀣一气了,大事儿不管只管小事儿。
安道忠足足花了十分钟,才向陈太忠解释清了这种混乱的局面。到最后叹口气,“那个地方,不治理一下,也确实不行了。”
“那就派武警呗,”陈太忠哼一声,才转回正题,“对了老安,这件事你跟谁透过风声?我不是说要保密的吗?”
“你可冤枉死我了,你不让说,我怎么敢说啊?连马区长那儿我都没透漏风声。”安道忠登时叫起苦来,“这两天我一直在办事处出方案呢,等一下就好了,我拿过去给你看……”
那会是谁打地这个恐吓电话呢?陈太忠就琢磨开了,他不能忍受这种**裸的挑衅,完全不能忍受,无论是出于尊严,还是出于对这种鬼鬼祟祟的小人的怨念。
想了想,他还是给古昕打了一个电话,报上了刚才骚扰自己的电话号码。“你帮我查一下,靠,敢恐吓国家干部,还反了他们呢!”
对这种事儿,古昕也没敢耽搁。马上就派出了人手去查。同时还支使了一辆警车停到电机厂宿舍附近,安排了俩小警察在那里喝茶看报纸。
对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他还是相当了解的,陈太忠本事高,倒是不怕别人骚扰,但是陈父陈母却是老实巴交的工人,万一被人惦记上,就可能酿成惨祸。
当然,按说只是一个恐吓电话地话,陈太忠的父母是享受不到这种保护的——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瞎打着玩呢?
可古局长肯定不会这么看问题,万一出事怎么办?那可是陈科的爹妈,陈某人大年三十一怒之下召集了两百多个混混,在电机厂宿舍院儿里疯狂打砸,这件事在系统里已经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