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来陈家喝酒。本来就是为了商量承包一事的。他知道。老陈没有心思搞承包。心说你有个那么本事的儿子都不知道好好用一下。那我可是不能让这个资源浪费了。
干啥的就琢磨啥。老许想承包的是汽车队。可是这车队却是厂里少有的稳赚不赔的部门。换个傻瓜都知道。现在车队半死不活是因为厂里的制度卡着。大家不能接外面的活儿。宁可闲着也不许出私车。要不然。怎么可能赔钱?
一旦外出送电机。别说接了其他货运公司捎的回程的货。就算接不上活。随便买点土特产带回来。甚至直接从路边农民的地里收点瓜果蔬菜回来。都是稳赚不赔的。
老许是车队的老人儿了。现在车队的队长都是他的徒弟。但是要说承包。他还真不够那资格。要关系没关系。要抵押金没抵押金的。所以他才把主意打到了陈家。想要老陈帮自己关说一下。
陈父却是哼哼哈哈地不肯说死。老许指责他不够意思。陈母听两人絮叨了很久。终于有点恼了。“承包车队?屁大一点事。太忠要是因为这犯了错误。老许你怎么赔我?”
“这点事也叫错误?”老许酒意有点上头。禁不住哼一声。“大家都说了。现在太忠是章尧东的红人。有章书记罩着。你家老陈把整个电机厂都承包了。也不是问题。”
正说着呢。陈太忠和王浩波进来了。老许正纳闷王浩波怎么这么客气呢。听陈太忠一介绍。这位是水利厅的书记。禁不住插个嘴。“王书记。您是省厅的书记?”
你是谁呀?有资格这么问我吗?王浩波心里略略有点恼怒。不过。这位能出现在陈太忠家。他肯定就不能计较。少不得笑着摇摇头。“我是副的。”
“副的那也是副厅了。”老许干车队这么久。走南闯北地。见识还是有一点的。他重重地一拍大腿。“跟咱凤凰的副市长平级啊。”
“老婆子。快冲茶去。”陈父虽然也喝了点酒。但是一听说自己给副市长当叔叔了。禁不住就是一身冷汗。“王书记这是喝酒了。茶泡得酽一点。”
“叔。我自己来啊。不敢烦劳婶子。”王浩波喝了不少。但是还不至于不清醒。一听这话马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别跟我见外。大家自己人。”
老陈有心拒绝吧。可是知道对方是个副市长之后。怎么也没那个勇气。少不得瞥老妻一眼:你快跟着去啊。
老许早就看傻了。连筷子掉桌上都没发现。
冲茶其实是很快地。两分钟之后。王浩波就端着两杯茶出来了。身边却是还跟着陈母——没她指点。王书记连茶叶在哪儿放着都不可能知道。
“来。这是你的。”王浩波递给陈太忠一杯。一点都没觉得副厅给副处泡茶有什么不妥。纵然他是客人的身份。
老许正看得两眼发直。心说这王书记真喝了不少。谁想人家上下打量一下屋里地布局。眼光却是清洌得很。
“太忠。你就让我叔住这儿?”王浩波不满意了。皱着眉头看一眼陈太忠。“太过分了。你这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当的。回头我跟何鸿举要一套处长楼给你吧。”
“不用了。小王。”陈太忠的母亲笑着接话。虽然这小王跟她差不多年纪。但是她的话还是出口了。“太忠分上区里地处长楼了。正要装修呢。”
“那是太忠的房子。他的是他地。我地是我的。”王浩波不满意地白了陈母一眼。“婶子。这是我地心意。是给你二位的。认识太忠很久了。一直没来家里看过。这是我不对。算是赔罪了。”
陈父陈母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还是陈太忠拍了拍王浩波地肩膀。“行了老王。心意我领了。你省厅的。何必让他何鸿举有卖人情的机会呢?”
这话自然在理。体制内的事情。还是体制内的人最明白。不过。王浩波是认真了。陈太忠压根儿也就没啥事儿可以求到他的。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捧场的机会。怎么能放弃?
“买他的集资房嘛。咱又不是不给钱。”王浩波哼一声。“无非是占他个名额。你要不出钱。我帮你出钱买。你的选择就是……出钱还是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