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俊伟一直在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争吵,好像是在看两个孩子打闹一般,直到郑娜说出这话来,他脸上的笑容才微微一滞,接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郑娜,“你们俩谁来谁走,又何必跟我打招呼呢?”
郑娜听到这话,神色微微一变,也不言语转身就离开了,倒是荆紫菱看得有点纳闷,侧头看一眼自己的哥哥,眼中的疑问煞是明显:这女人不是跟着你混的吗?
“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荆俊伟不屑地冷哼一声,才笑着跟自己的妹妹解释,“紫菱,这北京城里什么都多,文物多洋人多当官的多,但是最不缺的还是北漂,这种碰了钉子都不知道悔改的家伙,跟着我也是替我惹事。”
“她是挺没礼貌的,”荆紫菱笑一笑,她这话难免有失偏颇,因为毕竟是陈太忠无礼在先,但是胳膊肘从来都是往里拐的,在她看来太忠哥有无礼的本钱,那女人……你凭什么无礼呢?“她不理太忠哥也就算了,都不给你面子。”
“有的人,自我感觉太好嘛,”荆俊伟笑着摇一摇头,领着自家妹子向停车场走去,犹豫一下,还是低声解释了一句,“我这也是给她一个机会,她老实滚蛋就算了,要不然,我赶绝她也不难。”
“赶绝?”荆紫菱听得就是一愣,好半天才看一看自己的哥哥,满眼的不可置信,“哥你什么时候……做事也开始这么霸道了?”
“不是我霸道,是她不上路,撮合一部烂片子,自己感觉就挺不含糊了,这种小人,是个人就看不顺眼,她知道天有多高吗?”荆俊伟冷冷一笑,“她的门路还都是跟着我找的呢,觉得翅膀硬了,想噬主了……切,要不是我说合,杨明在素波能那么容易脱身吗?”
“哥,你好像变了很多啊,”荆紫菱看着他,眼里有些担忧,“我记得你以前,不这么冷酷的。”
“哥要不变,在北京就活不下去,”荆俊伟笑了起来,灿烂的笑容中有些说不出来的冷酷,“这都是成长的代价,别人不说了,你以为你的太忠哥,就是那么善良?”
“他嘛……他倒是不善良,起码他敢动手打那个吴晓芸,”荆紫菱沉吟一下,终于是打个磕绊承认了这一点,“不过,他是国家干部嘛,太善良了也生存不下去。”
“你这一句话,是把所有的国家干部都骂了,”荆俊伟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一阵才叹一口气,“打打杀杀的那都是小市民,正经心狠的,都是杀人不见血的,我看他也没多恶。”
陈太忠当然不知道荆家兄妹在背后如此编排他,去了临铝驻京办之后,由于范如霜不在,驻京办主任陪着吃了晚饭,他本以为人家要安排他住宿呢,谁想那主任笑着告诉他,“我在凯悦宾馆给您订了房间,倒也不远,走路七八分钟,那儿的条件比咱这儿好多了。”
“嗯?咱这儿的房间都满了吗?”他有点不摸头脑,事实上以前他就没住过这里,但是自打觉得在京城堕落太容易,他就想着要离着南宫毛毛那帮人远一点,反正最好不要住在人家那儿,虽说那里的安全肯定有保障,但是太影响人的心性了。
我怎么知道你会想住这儿啊?驻京办主任心里苦笑,他招待陈主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知道这个年轻的副主任在京城朋友不少,平日里也节目多多,大约是嫌这儿人多嘴杂,人家根本就不愿意住这里。
今天怎么就反了呢?他心里纳闷,嘴上却是不慢,“房间没满,不过来了个副总和一个总工,最好的房间没了……那我马上给您安排去。”
“不用了,凯悦那边也不用你张罗了,”陈太忠摇一摇头,说完本待转身就走,看到对方的脸色有点发白,禁不住笑一声,“你别误会,这次我本来是想图个清净,你这儿不方便就算了,我正好去会会朋友。”
你差点吓死我,要是惹你不高兴了,回头范总还不得把我的皮剥了?驻京办主任心里嘀咕一句,脸上使劲儿挤出个笑容,“要我给您派个车吗?”
“不用了,”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心说你都说有副总和总工在呢,哥们儿我要跟你要车,那岂不是有意为难你了?
走出临铝驻京办,天早就大黑了,初春的北京原本就不甚暖和,昨天又有寒流路过,他信步走在街上,脑子里却是不知道在乱七八糟地想着什么。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但是街灯明亮,透过光秃秃的树枝,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虽是冷清却又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喧嚣感,很容易让人产生出不真实的感觉。
陈太忠稀里糊涂地走了半天,终于摸出手机,给唐亦萱打个电话,却听得她在那边笑着回答,“哦,你好,我在陪一个素波来的朋友聊天呢,有事吗?”
得,这是亦萱跟小紫菱搅在一块儿了,他哪里听不出这是含混的暗示?说不得讪笑两声挂断了电话,心里登时生出点不平之心来,于是抬手给马小雅打个电话,倒也说不清楚是真的管不住自己,还是失落之下有意放纵。
马小雅一听他来了,登时就笑了起来,“我在南宫这儿呢,你来吧,等一会儿咱们喝酒。”
南宫那儿吗?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心中微微地生出一点悔意,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若是不去就太不给马小雅面子了,于是抬手拦一辆车,直奔东四而去。
陈太忠才走进宾馆大厅,就见到南宫毛毛拎着电话站在一角说着什么,见他进来,南宫老总笑着点一下头,紧说两句挂了电话,冲他走了过来,“太忠你来得挺快的嘛,小雅这魅力就是大啊。”
“南宫你这才是开玩笑呢,”陈太忠咳嗽两声,“咳咳,我是想你们这帮老朋友了,你少说两句成不,省得臊着人家小马了。”
宾馆里又有牌局,马小雅在场上打着,反倒是于总坐在她旁边看,还有一个是少妇苏文馨,另两人陈太忠不认识,不过看得出来,其中一个年约五十左右的瘦子,应该是进京办事的人。
他和南宫毛毛肯定不会上场,在大家身后站着看了一阵之后,年轻的副主任沉不住气了,将嘴巴凑到对方耳边,“我说,真有这么多进京办事的人?”
“现在是年初不是?”南宫瞥他一眼,嘴皮微动,轻声地回答他,“一年之计在于春……跑项目、要资金都在这个时候啊。”
“原来,这春天也是收获的季节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轻声地回答他,不过,想到自己也是帮着人跑项目来的,更阴损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奇怪,怎么不见老阴?”
“这你还要问我?”南宫看了他一眼,大有深意的样子,“恐怕你比我更清楚吧?”
“你不要这么聪明好不好?”陈太忠也不着恼,而是笑了起来,他确实是有意装傻来的,阴京华不在,恐怕就是因为黄老身体不佳,没心思出来打牌的缘故,“我不是想了解一下大家的反应吗?”
“有什么反应的?人谁还没这么一天?”南宫是聪明人,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反应,于是淡淡地回答他,“反正一时半会儿,情况也不会更糟糕。”
“啧,”陈太忠听得咂一咂嘴巴,犹豫一阵才叹口气摇一摇头,“看来混哪一行都不容易啊。”
他是说黄老万一挂了的话,阴京华的身价怕是就要跟着大跌了,不过南宫毛毛嘴里说的“情况不会更糟糕”,是指黄老的病情呢,还是说阴京华的行情?
要不要晚上偷偷地摸到黄老家去看看?
他正琢磨呢,却听到南宫毛毛笑一声,“是啊,混哪一行都不容易,太忠你要是真的想照顾小马,趁这两天你在……跟她搞个仪式吧?”
“搞个仪式?”陈太忠听得就愣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南宫毛毛笑嘻嘻地看着他,呆了一呆才说出了一句话,却是极为惊心动魄,“就是结婚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