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接说他做人强势不就完了?王启斌看他一眼,也懒得辩解,而是不无遗憾地叹一口气,“唉,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咦?陈太忠听得奇怪,心说蒋世方开始活动来天南做省长了,你不知道也就算了,连戴复都不知道——这不太可能吧?
你在戴主席眼里,还是份量不够啊,下一刻,他自认找到了比较合适的理由,也就死了那份试探之心,还是回头试一试戴复的反应吧。
可是要试戴复的反应,那就宜早不宜迟了,陈太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对省长的人选感兴趣了,在他心底深处,省委书记是谁,省长是谁都是无所谓的,与其关心那个还不如关心一下市委书记和市长——是的,那些人离他有点遥远了,等他这个副处升到需要关注省长和省委书记的时候,怕是最少还得三年。
而市委书记和市长,不但直接领导着他,而且,他还能部分左右一下这两个位置的人选——是的,陈某人很坚定地这么认为,哪怕是蒙艺离开了天南。
大概还是不自觉地融入了官场中人的思维方式吧,想到这个,陈太忠的情绪猛然间低落了下来,却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见他兴致不高,那帕里就说起了邓健东到东城区委的事情,谈到这个话题,王启斌明显地激动了起来,非常夸张地描述了一下郭宁生的反应。
看得出来,他对郭书记真的是恨入骨髓了,纵然是当着三个女人,也丝毫不掩饰对陈太忠的感激之情,“太忠,老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走着看就行了!”
什么时候你当了我老哥了?这么一来我跟钟韵秋该怎么称呼啊?陈太忠笑一笑,我倒是忘了,老王不怎么能喝的,“都是自己人,从启斌部长你对老戴的态度,我就知道你这人值得一交。”
这么一边聊一边吃,不知不觉就到了七点半,那帕里使个眼色,湘香就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小王和汤丽萍一见也赶忙帮忙,三个男人转身走到大厅旁的小酒吧处,继续边喝边聊。
王部长明显地有点兴奋过度,不但舌头大了,声音也大了,陈太忠和那帕里说点什么,声音小一点的话,他都要追问一句说了什么,听力下降,正是十足的喝高了的反应。
不过,纵然高了一些,小王坐到他身边时,王部长也没有借着酒劲儿乱来,这就是所谓的酒醉心明,毕竟这不符合他五十年来一直坚持的道德观。
要说湘香的这些朋友,还真是比较有眼色——或者女主播提前提醒过吧?小王也是一副良家女子的模样,很温柔地劝王部长多喝一点茶什么的,亲近是够亲近,却是表现得就像王部长的夫人一般,并没有做出什么烟视媚行的样儿来。
“蒋世方要回来做省长了?”陈太忠正掰着盘子里大杏仁吃呢,冷不丁地听到耳边传来这么一句,声音极低。
“我……”他一时没防住,登时就是一愣,旋即才回头看向那帕里,“我说老那,你的想象力,还真是够丰富的啊。”
“你俩说什么?”王启斌是酒醉心明,但是这耳力跟不上了不是?说不得又大声问一句,那帕里冲他笑一笑,“一点私人的事儿,王部长你喝茶。”
“哦,”王部长点点头,不再言语,事实上,他当着陈太忠还能自在一点,可对上这个那处长,却是很有点高深莫测的感觉,虽然他也明白,那处长是靠着小陈混的,但是他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也许是那处对郭宁生时太强势了吧?
“这跟想象力无关啊,”那帕里将嘴巴凑到陈太忠耳边,轻声嘀咕,“你今天对蒋世方很感兴趣,可老蒋总不可能来天南做书记,那么他能做的,就是省长……这很难猜吗?”
“嗯?”陈太忠笑嘻嘻地看着他,“你继续……还猜到了些什么?”
“杜毅要做书记了,”那帕里还真是不含糊,下一句猜得更准,“碧空那边省长和省委书记全要动,咱天南不可能也是这样,要不然这动静就太大了……又不是换届年,老蒋要来,那么老杜就升到书记了,这也很好猜啊。”
“我就说了这么一点点,你就猜到了这么多?”陈太忠真的挺佩服他,虽然这些因果其实并不难猜,但是那帕里敢大胆假设,这就是敏锐的政治感悟性,而且,他只是多提了蒋世方两句,就那么两句啊,“老那你真是人才!”
“也就是跟你在一起,敢瞎猜一下,跟别人我哪儿敢乱说?”那处长微微一笑,不过那笑容里倒也不无得意,“而且,太忠你是什么样的脾气,我还不了解吗?你才从北京回来,又提这种离得老远的人,肯定有原因嘛。”
“就这也算厉害了,”陈太忠翘起大拇指表示钦佩,“不过这事儿没准,只能说他有意,能不能来天南,那还是两说呢,”
“怪不得你着急见戴复,”那帕里看着他就笑,不过下一刻,或许他觉得这么做不太厚道吧?于是又换上一个暧昧的笑容,“听说你跟蒋君蓉很不对付啊,呵呵……”
“未雨绸缪嘛,这不是很正常吗?”搁在平时,陈太忠断断说不出这话来——太恶心人了,但是那处长既然表现出了极高的政治敏感性和政治素养,他当然也要表现得那啥一点,“而且,我以前也见过老戴嘛。”
哥们儿的政治智商,也不比你差多少——没办法,陈某人的好胜心实在太强烈了一些。
“这倒是,不过……”那处长先是点头,旋即又沉吟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低声嘀咕一句,“不过说实话,太忠,你身上老板的印记,实在太明显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没有白帮你一场,哈哈,”陈太忠等了半天,没想到居然等来这么一句话,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边笑,他一边站起了身子,一时间竟是被这句话激起了不尽的雄心,“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了,再晚的话,就赶不上回凤凰了,过两天我再来素波看你。”
“太忠,你要走了吗?”王启斌耳朵再背,也听到了最后几句,说不得也站起了身子,“好了,时间不早,我也该回了。”
陈太忠很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出去——那样的话,哥们儿的背影一定傲岸无比!多牛逼啊!
但是想一想那帕里今天维护湘香的苦心,心说还是帮着他拉王启斌下一趟水吧,少不得侧头看看汤丽萍,笑着点一下头,“我送小汤回,王部长你送小王吧?”
送了四个人离去,湘香挽着那帕里款款上楼,轻声问一句,“刚才陈主任笑什么呢?”
“他……”那帕里停下脚步,犹豫了一阵,苦笑着摇摇头,“他有病,别理他,唉……”
陈太忠当然不知道那处长在背后用这种方式赞扬他,将汤丽萍送到院门口之后,他才说要看着她进去之后就走,谁想汤丽萍吩咐出租车司机一句,“师傅,麻烦你再往前开上十来米……”
哎呀,这个……不好吧?陈太忠隐隐觉得,似乎有点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心说小白和小钟正在横山区宿舍洗白白等着哥们儿呢,你那个……换个时间成不成?
可是,想到身边两条圆规一般的长腿,他又禁不住有点心猿意马,登时胡思乱想了起来:那帕里知道中老年人喜欢丰满一点的,就给老王找了一个丰满的,哥们儿可是有处女情结呢,莫非这汤丽萍就是……那啥?
十来米的距离,滑行一下就到了,汤丽萍下车之际,拽一把陈太忠,“陈哥你下来一下,我有点事儿跟你说。”
“不要了吧?”陈太忠嘴里说着不要,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跟她下了车。
汤丽萍从手包里翻出二十块钱,递给出租车司机,收了找回的钱之后,拽着矫情的那厮走了几步,到了一处阴暗的地方,方才缓缓发话,“我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对你有用……素纺好像又要卖了,听说买主是朱秉松的儿子朱亦凯。”
啧,原来不是那啥啊,陈太忠心里登时轻松一下,奇怪的是,这轻松却是伴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不过,在听到最后两句之后,他登时就皱起了眉头,“朱秉松的儿子?”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来,小汤好像应聘进某个房地产公司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