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凯瑟琳的回答,还是让陈某人吃了一惊,她的思路真的很放得开,“我严重怀疑,这场收购,有西门子或者蒂森克虏伯之类的势力在背后推动。”
啧,你还真是个人才!陈太忠不得不叹服她思维的敏捷,然而,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我想的是,你的普林斯公司,能不能出面协调,买下其中一些产业,把他们搬到凤凰去?”
“我……我非常感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凯瑟琳哭笑不得地撇一撇嘴,“但是,你确定自己知道,曼内斯曼到底是个多么大的公司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陈太忠笑一笑,沃达丰为了收购曼内斯曼,居然要出售奥运捷,用三百亿以上的英镑来收购——就算是恶意的,也足以想像得到曼内斯曼的强大了,“再大的公司,一旦被拆开,那就不能说大了。”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我在短期内能筹措到十亿美元左右的资金,但是你听到了……只是短期内,而且拆借的利息不会很低,”凯瑟琳绷着脸,很认真地看着他,“然而,这一点点资金,你认为能买到什么?”
刘骞听得差点把啤酒杯咬个豁口出来,原本他是没打算在这件事情发言的,但是听到这外国美女张嘴就是十亿美元,闭嘴又是这一点点不够,心里真的是感触颇深,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是了。
刘厅长在晚饭的时候,就已经听出来了,这美女老板是做大买卖的,不过似乎也是靠着关系,赚一点中介的费用,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女人傍上陈太忠,就是为了做生意方便,然而眼下听起来,事实并不完全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你只买一些关键部门好了,”陈太忠听得有点头大,心说哥们儿的须弥戒里还有点好货,可惜卖不出去啊,“你可以暗暗推动一下拆分的过程。”
“这不可能,谁都不是傻瓜,好部门谁都想要,”凯瑟琳微笑着摇摇头,“而且,德国有西门子,有蒂森克虏伯,还有萨尔茨吉特钢铁……”
“那么,看来我从这件事里得不到什么了?”陈太忠有点郁闷了,“凯瑟琳,原本我以为你真的能帮到我什么呢。”
“我当然可以帮得到你,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呢?”凯瑟琳闻言就是微微一笑,那一刻的风情,足以颠倒众生,“你只帮我拿下了一个临河铝业,这可是不够。”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是喜欢折磨他,喜欢看他失落或者尴尬的样子,这能让她的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甚至她都不介意当着刘骞这么做——当然,这也可以视为一种比较另类的亲近,就看人怎么理解了。
这凯瑟琳,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陈太忠相信,她已经猜到了一点东西,说不得侧头看一眼身边的刘骞,微微一笑,“刘厅长,你觉得我要是跟蒙老板要两个项目,他会不会拒绝呢?”
这才是他一直把刘厅长带在身边的原因——如果老刘够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我有借他的嘴问蒙艺的意思,当然,我直接问老蒙也不是不行,可是万一老蒙那边不太方便,直接回绝了我的话,那哥们儿不但有点掉面子,也伤感情不是?
当然,刘骞或者根本没资格跟蒙老板对话,不过,把这话传到那帕里耳中,还是很简单的吧?希望老刘你有我想像的那么敏感。
“陈主任这才是开玩笑,蒙书记可是非常信任你的,”刘厅长的耳朵真的不是白给的,其实他还巴不得自己能掺乎一下,因为他跟蒙老板和那处长,基本上就没什么共同的闲聊话题,除了表忠心就是表忠心。
那么,眼下的事情,就是一个不错的谈资,同时还能向那处长表示一下自己跟陈主任的亲近程度,就算陈太忠不出言试探,他都打算尝试插一脚。
所以,下一刻他就证明自己听懂这话了,而且,示好示得非常直白,他笑着点点头,“凯瑟琳你可以给我一点资料,我先拿过去问问蒙书记的秘书,看看碧空有没有合适的项目,当然,要是暂时没有,那你也不能怪我了。”
可以肯定,这个“暂时没有”未必是真的暂时没有,这不过是一种婉转的说法,毕竟这种大单子可能涉及某些大势力,刘厅长知道蒙书记对陈主任不薄,但是他也不敢断定,在这种事上,蒙书记是不是能无条件地支持小陈。
“那可是太谢谢刘厅长了,”凯瑟琳听得又笑,一边说一边不忘记白陈太忠一眼,“看来陈主任又给我引见了一位贵客……”
“不不不,”刘骞听得忙不迭摆手,他怎么有胆子生受了这个评价?说不得苦笑一声,“凯瑟琳你搞错了,蒙书记信任的是陈主任,我只是一个传话的……我还指着陈主任帮我说好话呢,你要搞明白到底该感谢谁。”
我早就搞明白了,我当初还想撺掇太忠去碧空帮我要项目呢,凯瑟琳终于能彻底确定陈太忠今天带着此人来的目的,说不得冲某人甜甜地一笑,心说你能悄悄地启动碧空那边的事情,也不枉我对你的一片苦心了,“哈,原来还是陈主任厉害……”
等接近十点半的时候,四个人终于分道扬镳,刘骞看着一男两女三个高大的身影钻进那辆小甲壳虫,笑着摇摇头,轻声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他对今天的会面很感到开心,这并不是因为他窥破了陈太忠的,而是说他觉得自己又往陈太忠和那帕里的小圈子里迈了一大步,他非常清楚,这种机缘是可遇不可求的。
当然,普林斯公司女老板的做派,也坚定了刘厅长帮忙关说的信心——那女人可不是一般人,居然能将曼内斯曼那么大的并购看得通通透透,太忠还认为她能插手,他要推荐这样的人给那处,肯定也不会辱没了省委书记的大秘。
凯瑟琳心里也有疑问,一上车她就拽住陈太忠发问,“喂喂,你不是要我先做好临河铝业吗?怎么又跟碧空的人吹风起来了……莫非,你是想拿这个换曼内斯曼?这可远远不够。”
“我只是想永远地把你拴在裤带上,不让你红杏出墙,所以不得不拼命地帮你找项目,”陈太忠笑一声,伸手在她高挺的鼻梁上轻轻一刮,“哈哈,这种大项目哪儿能说有就有?先试一试蒙老板的态度,也是很有必要的。”
“是吗?”凯瑟琳略带一点怀疑地看着他,不过心里却是甜不滋滋的,她嘴上总是不住地威胁要出墙,但是心里却未必是这么想的,见他紧张自己,当然会心情不错。
然而,下一刻她的心就悬了起来,因为她发现陈太忠的神色有点不对劲,犹豫一下,疑惑地发问了,“太忠,你怎么啦?”
“没事,”陈太忠勉力笑一笑,心里却是澎湃不已,半是自责半是兴奋,有些事情其实早就露出苗头了,可是偏偏地,哥们儿还是感觉太迟钝!
他敢开始打碧空的主意,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在他去欧洲之前,黄汉祥表示自己去不了的同时,曾经跟他提过,要凯瑟琳的普林斯公司加大公关力度,多拿几个单子。
这跟黄总以前所持的主张大相径庭,陈太忠却是没有多想,只当凯瑟琳在临铝的项目上配合得不错,何院长和黄二伯心里满意,所以愿意多帮她拿两个单子。
当然,这也可能是黄总答应去捧场,结果做不到了,所以才松绑普林斯。
既然黄汉祥能松绑,陈某人当然也能松绑,又因为他在碧空出手帮蒙艺的忙了,而蒙老板对他的态度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所以他觉得未始不能试一试。
可是就在刚才,凯瑟琳短短的一个“是吗”,却是让他猛地想到了,黄二伯为什么会鼓励他多帮一帮普林斯?
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黄总的松绑,根子还是在东南那件事上!这个明悟,有若暗夜里的一道霹雳,猛地在他眼前炸响!
就像驻欧办挂牌,黄汉祥没去黄和祥就去了,为什么黄书记去了?因为对他来说,黄家的威严不容轻侮——这也是他上进所必须倚仗的势力,所以他要用这种方式,表示出黄家的介意来。
而同样的,黄汉祥被老爷子限制在国内,不能随便出去了,心里也有火不是?那么他就只能通过多插手类似临铝的事情,来表示他的不满——我不搞远洋贸易,国内照样有生意可做,别以为离了那些我就做不下去。
更甚一点,他这决定不无警示的味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配合你们是可以配合,但是我走得正行得端,我是无辜的,那么在国内搅一搅补偿损失,你们也不能说我什么吧?
所以说,黄家除了远赴美国的老大,没有一个省油的灯!陈太忠想到黄汉祥如此做的原因,脸上的表情怪异一点,那实在太正常了。
啧,哥们儿这情商还是锻炼得不够啊!想通了这一点,由不得他不感慨,想到自己傻不啦叽地以为黄二伯是满意普林斯公司的工作,或者是何院长对那些资料很满意,他实在有点哭笑不得,人家想问题,看的层面跟他压根就不一样。
陈太忠没想到这个可能也就算了,一旦想到,脑瓜就疯狂地转动了起来,然后他就很惊讶地发现,自己绝对没有猜错。
黄总不去欧洲,可是周瑞去了,还带了黄老的字,这就足够了,所以这一点上,黄二伯不存在对他有歉疚的问题,没有歉疚也就没有补偿,那么,对凯瑟琳公司的支持,就是黄总在发泄不满,在表示黄家的愤怒!
总算还好,我现在反应过来,也不算太晚!陈太忠终于找了一个理由,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嗯,回头我再在别的地方划拉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找点项目。”
“我总觉得吧,你还是在惦记曼内斯曼,”凯瑟琳微笑着看着他,“好吧,刚才刘厅长在,我不合适说太多,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的,到底是那个公司呢?还是因为何院长的缘故,只想要那个公司的资料?”
“我肯定想要那个公司嘛,我还是招商办主任呢,肯定想往凤凰引资的,”陈太忠悻悻地哼一声,“能拿到公司,还怕拿不到资料?”
“你这么想,可就错了,”凯瑟琳轻笑一声摇头,“就算你能拿到一小块,曼内斯曼的核心资料,你是拿不出来的……而且,一小块也需要不少资金,这一点想必你也很清楚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