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小于和小刘留在单位值班了,”袁珏在一边笑吟吟地关说,“我带她们出去也没玩什么,逛逛街,看一看电影,然后又去教堂听一听唱诗,没怎么管人家的肚子。”
“要不今天我值班好了?”陈主任见大家情绪挺高,他看着也开心,“你们都去玩,嗯……花销都算我的,行吧?”
“反正我今天是要走的,”刘园林先嚷嚷起来了,他有校友在这里留学,昨天要看家不能走,今天怎么也要去凑个热闹了。
“那多没意思啊?”齐玉莹听得撇一撇嘴,又侧头瞥一眼袁珏,“袁老板,昨天您出去过了,是不是……这个?”
“我还说你昨天出去了呢,”袁珏又好气又好笑地瞪她一眼,他跟这些小丫头们也都惯了,知道她们家庭条件都不错,虽然个顶个都算比较有眼色的,但是放松下来的时候,也敢没大没小地乱开玩笑。
所以他也没在意,反倒是很夸张地做出一副恶相,威胁对方,“小齐你要我留下可以,你也得跟着留下,这就是冒犯领导的代价。”
大家说笑了一阵,最后还是陈太忠留下了,他坐了十来个小时的飞机,多少也有点累了,不过他倒是答应这些人,说等元旦的时候,自己带她们出去玩——反正也没几天了。
林巧云主动报名,说是我今天陪陈主任看家吧,毕竟那俩考察团的客人们回来,总是要有人招呼的,陈主任笑着摇摇头,“有我在呢,你们都去吧,我倒要看看,谁敢跟我吆五喝六的?”
于是,不多时,偌大的驻欧办,走得就剩下陈主任一个人了,约莫七点多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你好,请问于丽在吗?”
“她不在,”陈太忠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喝啤酒,懒洋洋地回答一句,不过下一刻,他就想到了点什么,侧头看一看对方,“你是哪位?”
“不在啊,那算了,”那位也不回答,转身就这么离开了,驻欧办主任这下坐不住了,端着啤酒慢慢地走出去,揪住门卫发问了,“这是谁啊,你直接放进来?”
“他是……中国的留学生穆,”门卫看一看他,挠一挠头,“你们国庆的时候他来过,最近常来,找于聊天。”
“嗯,你这记性不错,奖你两听啤酒,跟我进来拿吧,”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转身走回大厅,脑子里却是开始转悠了——这俩这算是什么?搞对象吗?
想到这个可能,他有点头疼了,按说根据员工守则,只是禁止驻欧办内部人之间谈恋爱,但是这些女娃娃还小啊,人家跟我出来的时候是完完整整的,回去了以后不是囫囵身子了,你说人家的爹妈能干吗?
可是,哥们儿我是主任不是保姆啊,想到这个,陈主任才叫个郁闷,这种事管吧,是没意思,这年头恋爱自由了,不管吧,人家爹妈将来找到我,我这面子上也下不来不是?
但是现在,他还没办法跟人家爹妈反应此事——好歹一正处了,正经事还忙不完呢,哪能管这种婆婆妈妈的事儿?
总算还好,他的脑瓜不是白给的,纠结了大概半分钟,他就找到办法了,于是摸出个小本,写一行字,坐在那里继续喝酒。
约莫是十点左右,涂阳商业银行的人先回来了,进了门之后,有人大大咧咧地上楼,有个大腹便便的家伙看起来喝得有点多,四下张望一下,“服务员,服务员!”
“什么事儿,说!”陈太忠头也不抬,自顾自地坐在那里喝啤酒。
“服务员这都哪儿去了?”这位看起来挺不高兴的,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两眼,“说了让你们给我洗衣服的,衣服呢?”
“这种服务也提供上了?”陈太忠听得有点傻眼,驻欧办只有一台小洗衣机,床单什么都是有专门的清洁公司来洗的,现在居然帮客人洗衣服。
想赚钱想疯了,陈主任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句,也不好意思不管人家,说不得站起身,向库房走过去,打开门看一看,发现没挂着什么衣服,说不得扭头看一眼那胖子,“不知道衣服在哪儿呢,明天早晨你问吧……她们出去玩了。”
这话说得是不错,但是他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啤酒罐呢,那位登时就不干了,“你这儿是宾馆,知道不?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我是谁吗?”
“首先,我这儿不是宾馆,”陈太忠抬起一根指头晃一晃,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我这儿是凤凰市政府驻欧洲办事处,我这儿就没有服务员,只有保洁工,她们有休息时间!”
“其次,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吗?”说着说着,他居然笑了起来,“该我认识的人,我全认识,不该我认识的人,我凭什么认识你?”
“你!”这位眼睛一瞪,就要发火,冷不丁旁边有人拽住了他,却是个瘦高个儿,那位打量陈太忠两眼,“您是……陈主任?”
“是我,”陈太忠点点头,兄弟单位的人,他也不想让对方太下不来台,所以哼一声,却是不做声了。
“高行长,这是驻欧办陈主任,”瘦高个笑着解释一句,转头又笑眯眯地看着陈太忠,“这是大家都不认识,我介绍一下,这是人行涂阳支行的高行长,他的裤子溅上水了,着急换衣服,没别的意思。”
“涂阳人行的?”陈太忠侧头看那高行长一眼,待理不待理地点点头,“你有话好好说,对不对?我的保洁工,那是你随便能呼来喝去的吗?”
“你这儿的服务员,什么时候成了保洁工了?”高行长还一肚子火呢,他身边的瘦高个儿,就是涂阳商业银行的李行长,是为了讨好他才请他来巴黎玩的。
涂阳这个银行现在其实还是城市信用社,法人已经成为单一法人了,但是城商行正在筹建当中,能不能组建,该怎么组建,这都指望着人行指导呢。
“我这儿收你们现金吗?”陈太忠也有点恼火,“你去住宾馆不要现金也得刷卡吧?都跟你说了我这儿是驻欧洲办事处了,驻外机构!”
“你,”高行长喝得确实有点多了,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往前蹭,李行长赶紧死死地顶在他前面,双臂伸开护住他,“老高老高,有话好好说。”
“还想动手?”陈太忠冷笑一声,捉着啤酒罐又灌一口啤酒,“一个小破支行行长也敢跟我得瑟,信不信我抽得你满地找牙?”
“老李你别拦着我,我今天就让他抽得我满地找牙了,”高行长被他死死地顶着,那是要多不服气有多不服气了,人行在别人面前或者没什么优越感,但是在其他行的人面前,那面子是不能掉的。
“啪”地一声,陈太忠抬手打开高行长指向自己的手,“再指我,我把你手指头掰断了!”
“老李,你这是铁下心思拉偏架了吧?”高行长被李行长这么顶着,肯定就这么认为了,其实正经的拉偏架,是人家抱住他任由对方打,实在是李行长知道陈太忠的厉害,怕陈主任伤着他,才来的这么一出,却不想他根本不领情。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正林旅游局的人也回来了,大家一看,赶紧走上前分开,问了几句之后,旅游局邓局长笑着冲陈太忠点头,“原来是陈主任啊,今天来的?早知道您来,我就不出去陪您喝酒了。”
旅游局是二级局,邓局长也是正处待遇,他又知道秦市长是陈主任的老上级,这次来驻欧办都是有意照顾其生意,那么,他说话客气就很正常了。
嗯?高行长看得就有点傻眼了,他来巴黎是有人请客,自然不会关心这驻欧办到底是什么名堂,而李行长对陈太忠的客气,就让他非常恼火,不就是个宾馆吗?
但是邓局长也对此人客气,这就让他搞不懂了,在高某人眼里,旅游局局长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但是人家老邓见了他也就是“你你我我”的,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您长您短……而且还说宁可不出去,也要陪陈主任喝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