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又强调一点:这件事是媒体引燃的,从程序上讲,那么就更需要客观公正,不能媒体说是啥,咱们就认为是啥,媒体认为的铁案,咱们都要掰开了揉碎了细细求证,更别说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了——舆论监督你能做的,只是监督。
2779章还击(下)
杜毅的这个理由,就又涉及到另一点了,他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是听话的人听得出来:这就是政府有被舆论绑架的嫌疑啊。
说得再过一点,被舆论绑架也问题不大,咱们可以先来个警告不是?警告不生效的话,大不了撤换几个社长总编之类的人,也就是齐活了,但是……这舆论一旦在民间造成声势,这就是用民意绑架政府了。
这一点,绝对是上层不希望见到的,虽然共和国的性质,在宪法总则里就说得明明白白了,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群众运动,真的是……非常影响社会的稳定,一旦被别用有心的人所利用,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那么民意绑架政府,也是大家不愿意看到和接受的,倒是说政府绑架民意……咳咳,扯远了,总之有些事情,是做得说不得的,违宪的话咱不能说——从根子上讲,大家都是为了让祖国更加繁荣昌盛,民意和政府,目的是一致的。
所以杜毅的话,就说得含含糊糊的,但是他的态度表露无疑,一些无聊小报捅出的小道消息,笑一笑也就算了,真要对他们反应的情况认真,倒是没的轻了自家的身份——拜托,拿点重磅消息出来好不好?别整天闲得蛋疼影射政府。
那么这个问题就又回到了原点上,要看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眼下省厅督办了,这也不能说态度不端正了——至于说其他的,等案件侦破之后再说吧。
杜毅的态度,让北京的一些人也有点头疼,心说你在天南存在的使命之一,就是牵制黄家,这件事你不牵制黄家就算了,打一打酱油也行,现在明目张胆刷地跳进黄家的战壕里,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抱怨的人,总有属于自己的逻辑和道理。
总之,他们认为杜毅强硬得离谱了,有点不识抬举——这跟蒙艺离开时的处境确实有点点类似,尤其是杜某人居然点出了陈太忠的名字,这就是裸地打脸了:人家打了中纪委的人都没事,有本事你们收拾他去啊。
这是非常严重的侮辱,蓝家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好吧,其他五个干部暂且不提,但是楼宏卿的儿子楼朝晖,已经被彻底曝光,并且还被有心人挖出了一些别的事情,真的是触目惊心,这个例子你天南不能没有一点反应吧?
关于这个要求,杜毅的反应更绝:我都说了,对江莹的这个爆料,省委在案件被侦破之前,不会做出任何表态,哪怕事后查明情况属实,我再做处理也不迟——嗯,你们可以多联系一下陈太忠,没准他手上还有些其他线索。
天可怜见,杜书记跟楼宏卿还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帮着出面挡了这一遭,要不说这时运也真的很重要,他只知道永泰现在的书记,是因为前县长飞机失事了临时递补上来的,运气不错。
眼下看来,这个人还真的是运气不错,连杜老板的光都能沾上,其实杜毅知道这是一个天南老派系出来的人,或者是蔡莉、陈洁或者是范晓军,有必要搞那么清楚吗?
事实上,楼宏卿不但是老派系出来的,而且还是过气的副书记吴敬尧一系的,平常时候遇到这种事,那真是不死也得脱层皮,眼下被中字号的部门惦记上,居然还能得到杜书记的庇护,要不说这官场里天大地大,运气最大。
北京这边一听,杜毅居然是这样的态度,也就恼了,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天津那边出现点问题,陈太忠跟中纪委发生冲突的当天晚上,某进出口公司财务室失窃。
这进出口公司就是做焦炭的,公司里常年都放有几百万的现金,多的时候能有上千万——这点钱并不多,一吨焦炭一千多,几百万也不过就是几千吨焦炭。
失窃的时候,公司里恰好刚提了一笔钱回来,所以丢失现金达一千五百万之多,这公司虽然人不多,但是规模是摆在那里的,往日里总有五、六个保安下夜。
蹊跷处便是在这里了,这些保安一个个睡得死沉死沉的——他们不知道财务室有多少钱,但是大家都清楚,自家财务的保险箱里,通常都有三四万的流转资金,这点钱说多不多,公司的待遇也不错,不值得惦记,倒是需要细心守护,否则的话难免要丢了饭碗。
保安们睡得死沉,摄像头又被人损坏了,早晨六点多的时候,才有人隔着玻璃发现,财务室的门大开着,于是赶紧联系相关人。
紧接着,保安们就看到老板的脸色大变,然后又有人传言,说财务室除了里间的保险柜,墙上还砌着一个保险柜呢,盗贼很猖狂,氧割大锤什么都用上了,也不知道大家怎么睡得那么死,这次公司丢的钱有一千多万。
这就是很震撼人的消息了,不过公司老板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个,钱丢了倒还不是很要紧,关键是公司资料、账本、财务报表、出入库单丢了一大堆,连小账本都丢了。
一千多万的现金,那起码就得两个壮实男人才背得走,然后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怎么也又得有七八十公斤,关键还是挺零散的,收拾都得有一阵——偷了钱不算完,还有闲心思把这些都拿走的人,那得是怎样的一种蛋疼?
这些人不仅仅是冲钱来的,做老板的马上就意识过来了,所以他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报警,而是往自家的上线那里汇报。
这公司就是蓝家的白手套之一,政治觉悟那真的没的说,蓝家这边一听,肯定就判断出这个失窃绝对不简单,于是就问你这账本啥的……没什么毛病吧?
账本是没什么毛病,玩进出口的,唯恐自己的账做得小了,那就赚不到退税的钱了,倒是综合出入库单分析的话,没准能查出骗了些许退税,尤其是查支出流向的,那多少会有点问题——现金是给那些供货商准备的,上供的钱,基本上是从银行走的。
最要命的是小账本也丢了,那里面的东西就见不得光了——这是内部对收入的凭证,虽然不是清清楚楚一笔一笔记的,但是细细查证一下,会出大问题。
这个大问题影响不到蓝家,可相关的中基层干部,要影响一大片,所以这老板考虑的是:指使盗窃的人,在官场上的能量如何。
可是这老板也不敢明说,说我的小账本也丢了这个东西没保护好,这个回答足以让蓝家生出杀人灭口的念头——不过,这也不怪我啊,背靠着你蓝家一直顺风顺水的,我怎么会想到,可能有这种事儿出现呢?
于是他就婉转地表示,这些小偷太野蛮了,把公司里纸制的东西席卷了个差不多,您也知道我这儿忙于各种应酬,说不定……啧,还真有些什么要紧东西就被遗漏了。
十有是黄家人干的,这个盗窃的针对性实在太强了,蓝家这边做出了推断,他们躲在背后上下其手好一阵了,黄家也该还一点阴招回来了。
这个层面上,基本上还是小打小闹,不过蓝家还是给出了相当的重视,一个公司倒也罢了,关键可能涉及到的那些官员,那会影响到别的公司。
所以,这个警最终是报了——这是必须的,不过只是强调公司丢了现金,至于账本之类的就是随口带过,同时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那些相关的一些公司就收到到了告警。
收到消息的公司,心里就生出好奇,反正都是蓝家的产业,相互之间就算不熟,也有点小交情,略略一打探,就知道是蓝家目前正在往天南渗透,某公司的失窃,很可能是天南人展开的报复行动。
一听说可能事涉黄家和天南,一个叫做郝亮明的老板二话不说,带了两辆车直接走路,自驾游中国去了,还说要去美国过圣诞,公司业务暂时交给了其他人。
这是吓得,没办法,他对天南黄家人的手段实在太清楚了,上次他去伯明翰抢合同,半夜里就遭遇了一场大火,连滚带爬地往伦敦跑,半路上又遇到了摩托车枪手抢劫,好悬一条命就回不来了,吓得他连法国都不敢去,直接跑到荷兰,养了好久的伤才回来。
一听说黄家人冲天津的焦炭公司下手了,他哪里还敢再呆下去?现在他肩膀上的枪口创伤还是鲜红的肉色呢,一个保镖更是因此废了半条胳膊。
没错,郝总当年也是社会上打杀过的,但是现在已经身娇肉贵了,更别说对方实在太悍勇了,居然在国外都找得到黑社会杀手,这哪里是他能抗拒的?
跑路的不止他一个,耿树一听说此事,也不顾自己正感冒发烧,挂着吊瓶就离开天津跑到了通州,他倒是没跑远,这跟他膝盖上有伤无关——他自忖跟黄家还有点交情,必要时避开风头就行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