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跟姜局长不惯,而且他也不想让姜丽质知道消息后担心,所以才打给邹秘书长,不成想老邹偷了一个懒,要小姜去打听车牌号。
然后,姜丽质自然就知道,陈太忠遇到了麻烦,这下她心里就担心了,时不时要打个电话过来,怎奈陈某人正处在怒火冲天之际,旁边又总有人跟着,也不太方便。
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好好地跟他说两句话,这电话一煲就是十来分钟,邵国立在一旁听得都啼笑皆非。
等他挂了电话之后,邵总才笑着发话,“一个小女孩儿吧?真够缠人的……我对你的品味,真的有点不敢恭维。”
“嘿,”陈太忠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这厮的品味,就喜欢玩头牌啦、明星啦之类的,在他看来,这也是很低级的趣味。
不过这种事情上,没必要达成什么共识,他无意纠结于此,“好了,总算是尘埃落定了,遗憾的是,动不了那展专员。”
“老辈的人,就是讲个这,”邵国立也听到了他跟黄老的对话,悻悻地撇一下嘴,“不过你也别灰心,一旦肯定了是他儿子的问题,那家伙的位子绝对保不住。”
“肯定就是他儿子的问题,”陈太忠想也不想地回答,接着又苦笑一声,“我还说这仇家遍地,不就知道是谁搞的,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儿……真是莫名其妙。”
“还是名声不够响,”邵国立笑眯眯地摇头,“一个小屁孩都不怕你,按说他老爹不该不知道你吧?”
“孩子的事情,谁说得清楚?”陈太忠摇摇头,他见过的官二代,嚣张的也不少,虽然吃点亏后,最终会老实一点,但是……老邵你现在不是也挺嚣张?“展涛做了七年的专员,又是在吉庆这种欠发达的地方,养出点土皇帝的感觉,也正常了。”
“走吧,不早了,”邵国立看一下时间,已经六点出头了,“跟我去混范如霜的饭局。”
“范如霜?”陈太忠听得一皱眉,“你怎么又联系上她了?”
“老范听说我来了,一定要请我啊,还要凯瑟琳敲边鼓”邵国立傲然地笑一笑,“她说了,打你的电话打不通。”
敢情前一阵范董在京里活动,今天回来之后,邀请凯瑟琳去她那里小坐,猛地听说邵国立也在,就连他也邀请上了。
邵总有亲戚在发改委任副主任,不过跟范如霜没什么关联,发改委这一块,范董主要是自己在跑,同时也靠着黄家这棵大树。
这次她邀请邵国立,也没想着要求他办什么事,这一点邵总心里也很清楚,只是求个不捣乱,某些大项目上,保持中立都是很关键的态度。
临铝在争取的八十万吨氧化铝项目,绝对是大项目,更关键的是,凯撒铝厂的爆炸余波未消,现在国际市场上的氧化铝行情,还是居高不下。
邵总跟陈主任也是很熟的朋友了,所以不怕说这些,“老范上杆子给我送钱,我没有不要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陈太忠沉吟一下,方才发问,“临铝氧化铝的项目,已经敲定了?”
“差不多了,没有意外情况的话,就是要上了,”邵国立听得就笑,“我还想着怎么跟范如霜打秋风呢,她就主动送上门了,也好,这次天南是没白来。”
陈太忠听得缓缓点头,这种情况确实常见,项目没立之前,大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等尘埃落定,那些没压对注的主儿,想再分一杯羹就不容易了。
邵国立的亲戚显然没压对注——起码是没有明确支持过临铝,那么现在大局已定,邵总自然也不好出面要什么单子。
然而对范如霜来说,眼下临铝的项目并未完全尘埃落定,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说邵国立在天南,她能见一面的话,抛一点小业务出来,只会让立项变得更轻松。
邵总做这种买卖,真的是熟门熟路,甚至在车上的时候,他就开始跟陈太忠合计,“太忠,你说这临铝能做点什么业务呢?我对这个不是很熟。”
“你?还是看范董的安排吧,”陈太忠侧头看他一眼,继续开车,现在他开的车,是素波市政府的桑塔纳——段卫华知道他出了车祸,主动安排人借了一辆车过来,由此也可见,这消息传得真不慢。
“啧,听她安排啊,”邵国立有点失望,听人安排,这业务就未必能有多大,可是转念一想,这是捡来的机会,他也不能太计较,“希望不是太小的活儿吧。”
“范如霜出手,不会太小气的,”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他对范董的手笔还是很叹服的,女性干部中这么豪气的真的不多,“不过,绝对数额未必有多大,就是挣得轻松而已。”
“也是,”邵国立点点头,他们这种人在地方上赚钱,最常见的就是倒配额或者倒设备,那钱来得叫个轻松。
基建工程倒是赚钱,但是拖的时间太长,如果不是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儿,这活太麻烦——更别说天南还是黄老的传统地盘,邵家想伸手进来,那犯忌讳。
说话间就到了临铝的办事处,范如霜和凯瑟琳已经在等着了,大家坐下之后,最先谈的,肯定还是陈邵二人的车祸,这是一个不错的话题。
对陈太忠来说,这时候说这个话题并不是很好,案子还没有告破呢,应该注意保密,不过邵国立不管这些,他随口就说出了案情的进展。
“嗯,”范如霜听得连连点头,等邵国立说完之后,她皱一皱眉头,“我觉得这个法官的儿子,有点问题啊,太忠,他既然这么怕你,当初他又怎么敢掺乎这事儿?”
这个问题有点道理,李辉一见陈太忠,就吓得什么都说了,可是他既然知道陈太忠的厉害,为什么敢惦记制造车祸呢?
范如霜堂堂的临铝老大,指的肯定不是这么个小小的反常,她是想提醒对方:小陈,这异常现象里,说不定还隐藏着别的说法。
陈太忠听到这话,沉吟了几秒钟之后,哑然失笑地摇头,“这倒不是什么事儿,肯定是那帮警察干的……他们诱供、玩心理战很有一套。”
邵国立原本正皱着眉头考虑这个问题呢,猛地听他这么说,也笑了起来,“太忠你这……果然是威名赫赫。”
接下来就是酒桌上的一些话了,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大家站起身要走人,范总才咳嗽一声,“太忠你们先走,我跟小邵说两句话。”
“等着我啊,”邵国立赶紧叮嘱一声,虽然案子已经差不多了,但对邵总来说,还是安全第一。
陈太忠索性跟凯瑟琳站在楼道,等他俩私下去谈交易,这个时候,他才方便问一个问题,“项目没彻底敲定,范董怎么会请你吃饭?”
“她在北京,更不方便请我吃饭,那里眼睛更多,”凯瑟琳笑吟吟地回答,“而且她要搞的这个项目,资金有缺口,我能给她垫资……她也不怕人说。”
倒也是啊,陈太忠点点头,聊了几句之后,范董送人出来,大家告辞而去,凯瑟琳坐的是临铝的车,临上车之前,她将陈太忠拽过去,“今天不管有多晚,你都得来天南宾馆……交公粮!”
陈太忠笑着点头,然后开车送邵国立去招待所,行驶了好一阵之后,邵总才看他一眼,“想不想知道老范给了点啥活儿?”
“没兴趣,”陈主任笑着摇摇头,这交际的事情,还就是这么有意思,他、邵总和范董,不管哪两个人在一块,都可以说这个活儿,可是偏偏地,三个人坐在一起就没法说。
“你倒是没说错,就是设备,”邵国立苦笑一声,“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还得回去问人,唉……啧,总共才两千来万的单子。”
“白吃枣还嫌核大,”陈太忠不满意地白他一眼,“多少人为了一个月赚两千块累死累活,你还真好意思说。”
就这么一路说,一路就来到了军分区招待所,他放下邵国立才待回转,却是接到了许纯良的电话,“太忠,我到北京了,一切顺利。”
“你什么时候学会给我报平安了?”陈太忠真是讶异无比,而且,纯良也不是现在才到的北京吧?
“嗐,这个鲁班奖一直提心吊胆的,”许纯良先叹口气,然后压低了声音,“素波纪检委报上来了,要查路桥的刘建章,听说是你的意思?”
“要查刘建章?”陈太忠听得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还答应了贺栓民,要帮着跟省纪检委打招呼,不过今天一整天,他都在追查自己的撞车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过,老贺的动作这么快,都报到省纪检委了,这个效率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嗯,没错,不要往上查,最多查到刘建章。”
很显然,这话是纯良代许书记问的,许绍辉不是不能直接联系陈某人,但是哥俩关系好,这样沟通也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