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真的不敢,想了好一阵之后,他婉转地表示,“我马上回去做可行性分析。”
“政府干涉,不是万能的,”陈太忠淡淡地看他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都说大浪淘沙……有政府的支持,你都不敢确定,那这个竞争力,真的是有待提高。”
于海河无言以对,倒是那养殖户见状着急了,“陈区长,那我这鱼?”
“死不了,你信我没错,”陈太忠头也不回,就给了这么一句,临到出门,他又加一句,“我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你安心养鱼吧。”
离开这一家之后,陈区长的心情不是很好,首先此事处理得不是很完善,他能保证这家的鱼苗度过这一关,但是北崇那么多养殖户,他总不能挨家挨户去丢仙力。
其次让他闹心的,就是养殖户的那个问题,原本他以为,在推动娃娃鱼养殖事业上,自己已经尽力了,农户养不好,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殊不料,人家没命地降低成本谋取暴利,却是因为他在将来会离开北崇,所以在这段时间,谋求利益最大化。
这还是跟哥们儿有关,意识到到这一点,陈太忠哪里高兴得起来?
不过对于这个现状,他也无力得很,就算是仙人都没招,干部流动是必须的,否则一个地方呆得久了,形成家天下的局面,再正常不过了。
到时候,就算是再一心为公的干部,权力失去了监督,也容易腐化变质,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有些现实存在的矛盾,其实是无解的,像那养殖户不相信制度一样,如何才能保证好的制度的执行和持续?
看来这精神文明建设,还是要抓一抓的,陈区长很无奈地想,道德能达到一定的高度,大约能制约一些不好的现象,所幸的是……哥们儿还主持党委的工作,可以搞一搞这个。
他离开之后,于主任和技术员也离开了,那养殖户却是无奈地蹲在地上,一锅烟抽完,拿下夹在耳朵上的烟,闻了两下之后,又恋恋不舍地夹了回去。
蹲了好一阵,他磕一磕烟锅子,磕掉里面的残渣,又塞了一锅烟,慢条斯理地抽了起来,就在这时,他弟弟家的小男孩儿跑过来,看养的娃娃鱼——这个东西不但能赚钱,也是孩子们喜欢围观的。
“大伯,鱼好了,要吃的呢,”男孩看了两眼,站在那里向他汇报。
“不许乱丢东西,小心我揍你,”做大伯的哼一声,懒洋洋地发话,“灶台上炕着油条,想吃了自己去拿。”
在北崇农村,油条就是好东西了,把买回来的油条炕干,就是孩子们的零嘴,炕干的油条耐嚼,油也大。
“真的好了,”小男孩却不离开,指一指圆乎乎的井口,“你看,在食槽这儿张嘴呢。”
“是吗?”养殖户还是不紧不慢,抽完一锅烟,又哈了两口气才走过来,娃娃鱼金贵,不喜欢烟气——死倒是未必死得了,影响上肉就很糟糕了。
走到井口一看,他也呆住了,果不其然,五条娃娃鱼在食槽边游来游去,身上溃疡的地方,看着就出了新肉,在食槽旁活蹦乱跳的,明显是饿了。
娃娃鱼饵料的投放,也是定时的,投放的时候,还要拿个小哨子吹两下,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条件反射,不过也有个把娃娃鱼抢食能力不行,特别饿的时候,时不时来食槽跟前转一转,指望有什么发现。
但是五条鱼都围在这里,强烈要求开小灶的时候,真是不多,他想一想,“算了,喂几个毛鸡蛋吧,想吃就好啊。”
“我来喂,”小男孩儿自告奋勇,做大伯的想一想,走进屋里取出二十个鸡蛋,嘴里叹口气,“这又是四块钱没了……慢着点儿喂。”
所谓毛鸡蛋,就是快孵化出来的鸡蛋,娃娃鱼也挺爱吃这个,二十个鸡蛋,平均一条鱼能吃四个,算是不错的加餐了。
也就是这几条娃娃鱼身体才刚刚好一点,他给宝贝们吃点好的。
不成想他进屋走一趟,才给自己倒一杯水喝,小侄儿就跑进来,“大伯,都吃完了,它们还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