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陈太忠就站起身走了,完全无视别人的劝酒,现在的北崇,他有这个底气,没有具体事情,他说不喝就不喝了。
做领导的,跟下属的接触要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须知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
接下来,他去区医院看了廖大宝的胖小子,小家伙生下来的时候七斤八两,难得的还是顺产,扈云娟躺在床上看着自家儿子,心里是说不出的自豪——虽然顺产,侧切一刀也是难免的,她不能随意下地走动。
逗弄了小家伙一阵,陈太忠丢下一万块钱,算是领导的心意,扈云娟娘家过来照顾月子的女人见状,眼睛登时就直了——数遍阳州,也没听说生孩子有随这么大礼的。
廖大宝自然也是要推脱,陈书记哪里有兴趣跟他说这个?“我给你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取了个什么名字?”
“名字就是随便取了一个,叫……”廖主任话说到一半,就被扈云娟打断了,“陈书记,麻烦您给取一个吧,那几个名字,我都不是很满意。”
要不说过这可怜天下父母心,按说廖大宝已经算是个心思缜密的了,但是涉及到自家的儿子,扈云娟的智商和情商在瞬间就爆发了。
不管陈书记取的名字好还是不好,关键是……这个名字是陈书记起的,有了这个关系,将来孩子遇到点麻烦,找到陈太忠,他可能束手吗?
所以说孩子的名字好听不好听,那是次要问题,无非是父母亲对自己的产品,有个命名权的虚荣心,更有甚者,自己不会起,就特意花钱去找人起名字。
殊不知,找个贵人给儿子起名字,比什么都强,扈云娟将这一点看得明明白白,这就是母爱的伟大——当然,孩子他爷爷起的名字,没征求她的意见,她心中也有点恼火。
“起名字……这个我可不擅长,”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心说名字神马的真的不重要,你看我这个名字,也很俗气的吧?
“主要想让儿子沾点陈书记的福气,”扈云娟笑着回答。
廖大宝就算一开始没想到,现在也明白了,于是跟着附和,“老大你帮想一个吧。”
“咱们人,一生都贡献给组织了,生个孩子,总要起个自己待见的名字,”陈太忠笑一笑,转身离开,“这可是最后一块自留地了。”
廖大宝将陈书记送出门,不多时又回转来,扈云娟轻声嘟囔一句,“陈老大好像……还是不把你当自己人。”
廖大宝嘴角扯动一下,犹豫好一阵才回答,“他这个人,把责任看得太重了,所以……不想轻易许诺。”
“唉,”扈云娟叹口气,沉默片刻,还是有点不死心,“那你还是想想办法,让他帮儿子起个名字,咱俩都已经这样了,图的也就是儿子了。”
“我说……我还年轻着呢,”廖大宝听到这话,就老大不乐意了,“什么叫咱俩就这样了?你将来没准还是市长夫人呢,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想太多……”
陈太忠回到小院,拎出一扎啤酒来,坐在屋檐下,眼下周遭无人,深吸一口潮湿而清新的空气,他满足地吁一口气。
打开啤酒才待畅饮,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李世路,“太忠哥,那块地我了解过了,一亩五十万真的太值了,多的不说,我很多朋友都说了,花五十万,给半亩地就行。”
“小规模买地,和大规模买地,那不是一回事,”陈太忠并不为这个说辞所左右,五十万半亩地,在老柳村都能买到了,但是真的好操作吗?“我问的你是市场行情。”
“我朋友说了,一亩五十万拿下绝对值,不过他钱不凑手,要到今年年底,才能拿出这笔钱,”李世路笑着回答,“他愿意出一千万定金……年底拿不出钱来,这钱就归你了。”
“那就算了……一千万很多吗?”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随手就压了电话。
能让人拿出一千万定金来赌的地块,绝对差不了——定金都这么多了,利润得有多少?
挂了电话之后,他反手给丁小宁打了过去,“小宁,胡营镇的款子,可能要变成另一块地了……你有兴趣参与没有?”
前文说了,胡营镇的一千多亩土地,每亩八万元包干,本来就是天南京华房地产出面收购的,总价值九千余万元,实际支付了六千余万元,尾款尚未支付。
所以追缴这个欠款和违约金,都是要面向京华公司的,陈太忠能做得了丁小宁的主,但是他无意在此事上操心太多——专业的事情,还是留给专业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