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死了,官场跟私德无关,有若资本跟人情无关一般,阵营的对立,就是利益的对立,一个很和蔼的邻家大伯,很可能在扼杀政敌的时候,铁血冷酷外加不择手段。
从这个角度上说,陈太忠甚至有点耽误了丁小宁——若没有他的因素,丁总在天南,可能比现在发展得还好那么三五倍。
如今,陈某人已经离开了黄家的大本营,孤身在恒北发展,甚至有点弃子的味道,而杜毅也是在恒北履新,没有找他麻烦的道理——光是本地势力,就够杜书记整合一阵了。
小小的北崇,不该放在一个中央委员的眼里,北崇的发展是如此地好,证明他陈太忠是有能力的,离开黄家的支持,照样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有这些因果,想必任何一个平均水平之上的省委老大,都不会对北崇怎么样。
所以对罗雅平的惊呼,陈书记不予理睬,这些缘由,实在不便张嘴,但是一扭头,他又看到了荀德健,想到话痨可能因此对自己没信心,说不得又说一句,“说句实话,他想对北崇不利,得自己掂量一下。”
“不是这样吧?”话痨荀原本就够震惊的了,听到这补充说明,嘴巴差点咧到腮帮子上,“你要知道,那是省委书记啊。”
“他也知道,我是陈太忠,”陈书记淡淡地回答一句,伸出筷子,将一撮萝卜丝夹进嘴里,嘎吱嘎吱咬得山响——哥们儿的牛叉,不解释。
一言既出,满桌无语。
自此,一个消息在北崇官场不胫而走——陈书记当众表示了,杜毅不算什么。
李强在第二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毕竟当时桌上除了荀德健、罗雅平之外,还有王媛媛、邓伯松和刘海芳,人多必然嘴杂。
“这下可热闹了,”李书记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货的嘴,也太快了一点吧?
要知道,昨天上午,李强刚去拜会了新任的省委书记,杜书记指出,阳州虽然是老区,目前经济发展较为落后,但是位于三省交界,要利用好这个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
李书记就表示,我们一直在努力,像市里的目前搞的一个目标、两个广场、三个放心,还有发展的两特色两不误,都已经初见成效。
“特色农业和教育不误,这个我听说了,”杜毅缓缓点头,“部分县区搞得不错,整体水平的提高,还要抓紧……多在自身上挖掘,不能等靠要,老区要有老区的觉悟。”
杜书记没有点北崇的名,但是李强听得太明白了,特色农业和教育抓得最好的,那就是北崇,至于说自身挖潜,那就更明白了,简而言之就是——杜毅对陈太忠的工作,还算满意,并不像外界传言的,两人是势不两立。
李书记听到这话,也就放下点心事,不过这种话,他不可能第一时间传到陈太忠耳中,好歹是市党委书记呢,多少要保持一点上级对下级的尊严——最近一段时间,他主动纡尊降贵给陈太忠打电话,已经很多次了。
不成想,他才说松一口气,小陈就放出了如此无法无天的话,这让他感觉欲哭无泪,上面是新扎的省委书记,下面是气焰熏天的区委书记,夹在中间的市委书记……难做啊。
可是他还不能说陈太忠什么,上一周,京潮公司的三千万才打过来,用于广场的改造,剩下的七千万,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陆续打过来,保证广场有钱完工,做为今年的国庆献礼。
这个市委书记当得,真是憋屈,李强叹口气,拎起电话,拨通陈太忠的手机,“太忠,忙呢?”
“不忙,我跟巨书记和白区长叙旧呢,”陈书记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他笑得很爽朗,“我们商谈一下,今年的烟叶和苎麻收购工作。”
巨书记就是巨中华,白区长当然是白凤鸣了,眼下丰收在即,两人分别代表北郭和五山,来北崇商谈农副产品的收购问题。
这就是北崇经济圈初现端倪了,不过李强不能任由他得意,你小子都说不在乎杜毅了,这个气焰,我怎么也得稍微打压一下,“那这样,你听着就好了,不要让他俩听到……你差的那个副区长,大致定下来了,由省建委畅玉玲同志出任。”
哦,总算定下来了,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不过下一刻,他就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然后就高声叫了起来,“不是这样吧,李书记……又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