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没有错,直到九月底,苎麻的价格,才慢慢地开始回落,这一段时间的疯狂抢麻,并不是因为有人要继续炒作苎麻,而是麻企对新麻,有大量需求,再加上有人没抛完存货,随便托一下市,价钱就掉不下来。
这就是后话了,陈太忠现在考虑的是:能让王媛媛来告状,这罗雅平做事,也稍微有点激进了,你就不能像畅玉玲一样,踏踏实实工作,团结好同事?
现在北崇四个女性副区长,一直是大家热议的话题,而这四个副区长中,专业能力最差的,就是畅玉玲,但是同时,她引起的非议,却也是最少的。
畅区长很擅长团结同事,她对男同事的态度普通——身为一个相貌不太好的女性,跟男同事的关系,普通就很好,不过她团结女同事的能力,真的相当强。
而且她深知自己的短板,不懂就问,甚至有晚上十二点半,给陈太忠打电话的经历——因为天气炎热,绝大部分工程是晚上施工,畅区长偶尔夜里出来视察,遇到了问题,就敢随便打电话给陈书记请教。
陈太忠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却又不得不认真回答,不管怎么说,人家一个女娃娃,都能大半夜出来检查工地,他还能计较什么?
因为他的态度和蔼,知道的东西也多,一来二去,畅玉玲越来越愿意向他请教,跟初来的时候那种远远避开的情况,大不相同了。
陈太忠才感叹,这畅区长待人接物的能力,要强于罗区长,不成想没过两天,畅玉玲就带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来到他的办公室,“头儿,这是我的大学同学金珍,她家在朝田就是干工程,施工机械和熟练技术工人很多,能否让她也参与区里的建设?”
终于开始介绍关系户了?陈书记其实一直防着畅玉玲这一步,能在最后关头空降下来,又是第四个女性区长,若说没打算在北崇谋取利益,那真是鬼都不信。
因为这个原因,他本能地排斥畅玉玲介绍他人过来——有些头不能随便开,开了头容易刹不住,可是面对这种上门的请示,他又不好一点面子不留。
想一想北崇其他干部也在介绍自己的关系,像林桓那种正直了一辈子的老人,都要为自家亲戚谋取利益,小畅好歹也是个副区长,一定要区别对待吗?
陈书记摸起一根烟来,慢吞吞地点着,然后缓缓地发话,“按程序来吧,既然是小畅你的关系,我就还是那句话,同等情况下,优先照顾,尽量多用北崇人。”
“陈书记您放心,我是玉玲的同学,不会给她丢脸,也不会辜负您的信任,”金珍笑眯眯地表示,“只会比别人强,不会别别人差。”
陈太忠点点头,拿起手边的报纸学习了起来,这女人的相貌,可以算中上,但是他一点搭理的兴趣都没有,反倒有点好奇——小畅你这相貌,和她常在一起,压力很大吧?
畅玉玲才没什么压力,她陪着自己的同学走下楼,洋洋得意地悄声发问,“你看,我说不用找别人,陈老大很给我面子,对吧?”
“那是,玉玲你面子够大,”金珍笑着点点头,“可得多给我点活儿。”
“你先慢慢来吧,”畅玉玲微微摇头,“他给我面子,我可不能掉链子,你家的施工队,大部分掌握在你哥手里,你拉起自己的人马来,我再考虑多给你点活。”
“我老爸开口,我哥才不敢说话,”金珍哼一声,她家是兄妹二人,老爸挣下老大的基业,她哥哥总想独吞,说什么嫁出去的就不姓金了,她自然是分外不平,所以积极地自己联系活,此次知道畅玉玲当了副区长,还分管建设,就找了过来。
“可是你一直干的是会计,”畅玉玲有点不高兴了,“先给你个活儿试手,有我帮你看着,你干熟了,再考虑多给你。”
“就是建筑那一套,很难吗?”金珍悻悻地撇撇嘴,“玉玲你以前不这样啊。”
“难倒不难,干好可真不容易,”畅玉玲感触颇深地叹口气,“等你下了基层就明白了,接地气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们的大才女都不懂,难道别人就很懂?”金珍奉承她一句,不过畅玉玲因为相貌不佳,大学里一直在努力学习,成绩确实也不差,“我看你们陈书记也未必懂。”
“他懂得比我多的多,现在基本上就是他带我,”畅玉玲不动声色地回答,心里却是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