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个寿,荀家光是直接费用,就花了七八千万,很多间接费用根本没算进去,这些钱都荀家的小辈出的,就是图个哄老爷子开心。
寿宴的排场,也就不用说了,事实上这两百桌里,有一半是不甚要紧的人,但是荀家人也要帮老爷子邀请,为的就是图个热闹。
像于阿婆就是这么个人,她的死鬼丈夫是最早跟荀家老爷子做生意的,私交还相当不错,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于家父子俩短短五年内相继死于非命,于家媳妇也跟人跑了,于阿婆靠着卖鱼蛋的小店,辛辛苦苦把孙子拉扯大。
小于也没辜负奶奶的希望,学习一直还算努力,不过因为智商平平,成绩只能算差强人意……然后,他该就业了。
于阿婆急着要孙子传宗接代,以慰藉老头子的在天之灵,所以她不能容忍孙子去比较差的公司就业,于是硬着头皮找上荀家来。
果不其然,荀家老爷子见都没见她,就着人说了一句——既然是老于的孙子,那就去公司报道吧,故人之后,不敢保你大富大贵,容身之处还是能给你一个。
小于进公司之后,也没有享受到关系户的那种快速升迁,与同龄人相比,也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于阿婆对于荀家,有感激也有怨怼。
这次老爷子做寿,一般员工是得不到邀请的,但于家是老爷子的老交情,这才有人通知小于,到时你和你祖母一起来吧。
于阿婆还没参加过这么高档的宴会,她老头子活着的时候,荀老爷子也没玩到今天这么大。
所以她来是要来,可是对于这个礼钱,她实在有点吃不消,孙子的新房还没着落呢,娶媳妇更是遥遥无期,她舍不得随这个喜。
小于也知道奶奶的心思,说我已经随喜了,几千块而已,你安心吃饭就可以了。
于阿婆一听就急了,自己的孙子才提了职,但月薪尚不足两万,于是她逼问小家伙,到底随了多少份子,怎奈死活得不到答案。
看到身旁几桌也没什么富贵逼人的主儿,她禁不住长叹一声,“今天怕是吃不回来了。”
抱着她这样想法的,可不止一个,尤其有些人礼钱较重,更是没指望吃回来,比如说有人上了四条九,祝寿星长久,这是好寓意。
一桌十个人,此人想要吃回来,得是十万一桌的酒席才行。
荀家便再是大户,对普通人摆十万一桌的酒,也是不可想象的,那些要紧的桌子,可能会一桌上百万元,但是普通桌也十万元——那得点些什么菜啊?
不成想,主菜还真是令众人大吃一惊,一条蒸鱼被端上来,大家正说这是什么鱼呢,服务员亲自操刀,为在座的众人分鱼,“今天的主菜之一,清蒸娃娃鱼。”
娃娃鱼是什么鱼,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但是大家都知道,服务员不让你操筷子夹,而是一定要亲手分的菜,那绝对不会便宜了。
“这鱼丑兮兮的,”有人出声发话,“要多少钱一斤?”
“据说要五万元一斤,抛去内脏和鱼骨,一两怕是要近七千港元,”服务员也八卦过这个消息,笑嘻嘻地回答,“所以我要按划好的切,诸位真是好口福。”
于阿婆登时就惊呆了,轮到分鱼给她的时候,她反应过来,然后就很不满意地嘀咕一句,“侍应生,你这一刀,切得太斜了,我最少少吃五百元。”
“都是事先切好的,阿婆你莫吓唬我,”服务员笑着回答,“诸位都是有身份的,要投诉就投诉大厨,我这小人物,可不值得你们计较。”
第二天,不止一家媒体报道了荀家老爷子做寿的排场,至于这七千元一两的娃娃鱼,更是炒作的焦点之一,不少人惊呼——这简直比黄金还贵。
港九是从来不缺土豪的,当天荀德健的手机被打爆了,大家听说娃娃鱼是他搞来的,纷纷打听此鱼的来历,以及售价几何。
话痨荀自然要大倒苦水,说他收集这些娃娃鱼有多么的不容易,最后他表示说,为了办这场宴会,我手里的娃娃鱼指标用掉三分之二,以后每个月,了不得弄到七八条。
他这话缩水,比王瑞吉还严重,不过各地行情原本就不同,王瑞吉少说,是要留机动名额,荀总少说,是要显得物以稀为贵——如此才能引得大家出钱斗富。
荀德健这里洋洋得意,陈太忠却是挠头了,近期北崇娃娃鱼的窃案频发,既遂的有三起二十五条,未遂的有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