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朱奋点头,抬手灌啤酒,喝了两口之后发话,“那我去市里抓人了?”
“先当教唆嫌疑人抓起来,”陈太忠点点头,然后摸出一根烟来点上,慢吞吞地发话,“不过,你也可以找地电的人了解一下,调电表都有那些方法,他们是专家。”
其实他也明白,分局想找地电,并不仅仅是因为气儿不顺,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因素,地电有钱——起码是不差小钱,分局服务得好了,有额外的进账。
陈书记不能支持弟兄们搞有偿服务,但是挡人财路,也没啥意思。
“哦,”朱局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市电业局就将电话打到了畅玉玲的手机上——你们这是胡来嘛,怎么能随便抓我们的员工呢?放人!
今天早晨北崇分局抓人,是蹲守在门口的,丢下传唤证,抓了人就走,虽然当时院子里也有几个闲人,但是北崇警察一报身份,就没人管了。
当下没人管,可人抓走之后,电业局就炸窝了,这北崇人欺人太甚啊,抢咱们的电网不说,还从宿舍里抓人走——以后这日子能不能过了?
市局就着急了,赶紧打电话给北崇警察局,警察说了,这个人涉嫌了一起盗窃案,数额巨大,案件正在侦破中,具体情况我们不便透露。
然后,他们又打电话给北崇百里侯,一肩挑冷冷地反问一句,就挂了电话,“警察办案,你这是要我以权代法去干涉?莫名其妙!”
还就是畅玉玲好说话一点,她也不知道分局为什么抓人,打个电话了解一下,又打回给市电业局,“经过了解,他确实是有点嫌疑,目前正在接受调查……你们放心,北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要不说,一个单位里,就得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唱白脸的,就要有脸的,得了这个承诺,电业局的人心才初定,不过下午的时候,局里还是派了三个人过来了解情况,有意思的是,来的是一色的娘子军,连司机都是女的。
女人过来,这就不是来的,北崇的大老爷们儿也不好意思对女人动粗,不过对于她们提出的探视要求,警方很坚决地拒绝了——案情重大,目前不能探视,请你们相信,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不过这话,也就是哄一哄人,审讯室里,小警察呲牙咧嘴地对嫌疑人发话,“你要是不举报他人改动电表,那这个电缆盗窃,你就是教唆犯。”
电业局这位也不想得罪同事,于是就苦苦哀求,“我真不知道有人改电表啊,我也没有教唆……就是酒桌上谈了一下技术问题。”
“你有没有教唆,你觉得自己说了算吗?我要是给你堂叔减刑三年,你觉得他会不会咬你?案值八千多,间接损失十来万,大案子啊,”小警察慢吞吞地点起一根烟,“这起码得二十年……他肯定着急拉垫背的,再说了,不是你胡嘞嘞,他也不可能犯案啊。”
“想不到,我也有见证冤假错案的荣幸,”电力局男人惨笑一声。
“是不是冤枉的,谁说得清楚?”小警察慢条斯理地吐两个烟圈,“起码我们确定,你拒绝配合调查……这个态度不端正,就是心里有鬼。”
“我要是举报别人,自己就没办法做人了,”男人有一点点动摇。
“就算判二缓三,你的饭碗也保不住了吧?”小警察不屑地哼一声,“不积极争取立功,还帮不相干的人心,你是傻的吗?”
“能不要说是我说出去的吗?”男人挣扎着提出了一个要求,现在的铁饭碗,是越来越难找了,为了同事的观感,丢掉铁饭碗,那真的是划不来。
“这要看你能提供什么消息了,”小警察回答得是滴水不漏,诱供的手段是一等一的,“反正立功嘛,消息越多,态度越端正。”
干什么的就惦记什么,这一套虚言恫吓下来,一般人是扛不住的。
不过接下来,他就有一点点后悔了,那位不但把改电表的人和一些户数说了,还提及了一桩大事——娃娃鱼养殖中心的电表,也改动过。
娃娃鱼养殖中心,那是北崇的用电大户,中心主任于海河勾连电业局的人改电表,前前后后,差不多少付了五万多的电费。
这个省下的钱,是账上不能核减的,也就是说,于主任其实是帮北崇省钱了,当然,省出来的钱,除了一些必须支付的人情费和技术费,是中心用掉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于主任在节流方面,做得不错。
小警察有点毛了:这个东西,不合适记录的,因为他知道,以陈书记胳膊肘往里拐的性格,这可真不算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