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叹口气,“唉,你知道为什么,我让祝杰华负责旧路改造吗?”
这个……神马?民政局长好悬以为自己听错了,咱们正说乞丐呢,您扯上交通局干什么?
做领导的,就是爱瞬移啊,他心里无奈,脸上却还不能表示出来,于是恭恭敬敬地回答,“我想,应该是祝局长的能力比较强,以前没有机会发挥出来。”
“你蒙对了一半,”陈太忠淡淡地发话,他现在是北崇当之无愧的老大,他认为对方是蒙的,那就是蒙的,没有人挑衅他的权威,他也不怕说出来,“祝杰华这家伙毛病不少,但是有一点,他愿意积极主动地去做事,能力也强……可惜这样的人,不多。”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但是大家都听出来了——陈书记认为,民政局的主观能动性不够。
民政局长也知道,自己就是规规矩矩做官的那种人,让他像祝杰华一样四处整幺蛾子,他还真不适应,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以后我要有些什么想法,一定积极地向领导们汇报。”
他决定了,熬过这一关,一定要找祝杰华,好好地坐一坐,虚心取经。
“在这个大发展的时代,一定要积极地调整自己的思路,”刘海芳在一边发话,大体来说,民政局长的表现,大致还能让她满意。
所以她为其缓颊,“抱着老一套思维,抱着经验主义不放,就落伍了,陈书记一直强调,要迈开脚步,动手动脑……去追赶潮流,去引领潮流。”
“这两天,我就拿一套收容乞丐的方案出来,”民政局长深吸一口气,是啊,时代变了,不动不行了,民政局也不能置身事外,他心一横——今天晚上就去找祝杰华。
“这个东西要做到个度,”陈太忠并不知道这货打算请教别人,不过对方愿意主动去探索,他还是很高兴的——干部们就要动起来才行。
所以他就多说两句,“也不能太过了,我认为,被收容的人,应该强调自食其力……不能让他们也吃财政,这对北崇的老百姓是不公平的。”
“自食其力?”民政局长的眼睛登时就是一亮,这句话里的信息量,真是有点大,不过紧接着,他就叹一口气,“能被收容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再说,民政局也没活儿啊。”
“你的意思,是说你无能为力?”陈太忠听得眼睛一眯,他能感觉到,这货是装傻,想从自己这儿弄到点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民政局长吓了一跳,事实上,他刚才的行为,确实有点表演的意思——民政局能从外面接活的话,这盘棋就真的活了。
不过此事实在太重大了,还涉及到政策方面的一些东西,他虽然心痒痒的,还是不敢胡乱想,他承认自己胆小,就想着如果陈书记能给一些明确的指示,我就不怕得罪人了。
但是接踵而至的是陈书记的质问,他就吓坏了,“我是说福利工厂已经没了,要联系外面的活儿的话,低强度的活儿不好找,希望区里能帮着撮合一下……都不用撮合,希望在关键的时候,能给我们撑一下腰。”
这话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点什么,一时间有点汗颜,我什么时候这么胆大了,不过……应该是比较对陈书记脾气的吧?
“哈,”陈太忠听得笑一声,扭头看向刘海芳,“看到了吧?很多干部都是有潜力的,就是待挖掘……你一逼,他点子就出来了。”
其实一直以来,他对民政局长都很不屑,初来北崇的时候,民政局挪用了福利院等地方的款项,还跟区里要过节救济——那并不是这货胆子大,而是区里行局就是这个风气。
初来乍到的陈区长一拍板,把你们挪用了的钱给我吐出来,民政局二话不说,就乖乖地吐出来了,2002年的春节,民政局的一帮大小干部,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
所以他对这货很不屑,要胆子没胆子,要能力没能力,只会随大流,少犯错误——非常典型的官僚。
也就是因为此人没胆子,连小动作都不敢搞,陈太忠懒得理他,任由他呆在民政局那个位置上——反正这里是清水衙门,这厮对这一套也很熟,换个人没准还用得不顺手。
眼下区区几句话,挤兑得这家伙居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老话说得真不错——人是可以改造的。
刘海芳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说句实话,她对这个民政局长都没有多大信心,只是这厮固守贫寒,也不犯什么错误,她也懒得无事生非。
然而下一刻,陈书记的脸就是一沉,“我勒个去的,我只看到五个人嘛。”
远处,十几个协防员带着差不多相同数量的人走了过来,那端着纸牌的女孩儿,也赫然在其中,那纸牌被一个协防员拎在手中,中间还垫着塑料袋,看起来像是没收了一件作案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