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记你这话怎么说的?”连晓听得干笑一声,这句话说得实在太不客气,他的面子上,真有点挂不住——大家都是正处级干部,一个县长,能比区委区政府的一肩挑小多少?
可是他还真不敢发火,敬德在靠着北崇发展,而陈书记又是出名强势的主儿,手段也狠辣,他心里有再多的不忿,也只能强忍着,于是他只能讪讪地解释,“我这是观礼之后,顺便来阳州看一看老朋友。”
“那你看老朋友吧,就当我多事,”陈太忠毫不客气地压了电话,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奚玉要动手术了,连晓你居然跑到阳州去玩——就算你不惦记县委书记的位子,总是要把家看好的吧?
这俩玩意儿,还真是一对活宝,陈书记想起别人的评价,真的是深有同感。
不过,连晓荒唐归荒唐,敏感性还是不差的,下一刻,他就将电话打了过来,笑着发话,“陈书记,我出来了,您有什么指示?”
“你接着玩吧,”陈太忠没好气地挂了电话,这种奇葩干部,他是不想多接触了,哪怕岳黄河有些什么意图,他都没兴趣配合了。
跟敬德合作了也有两年了,怎么就没发现,连晓这家伙,做事是这么不靠谱呢?
事实证明,连晓没有他想的那么不靠谱,晚上六点,陈太忠准时下班,回小院吃饭,结果在院门口,看到了连晓的座驾。
“陈书记,”连县长见他回来,马上从车里下来,笑着迎了过来,“我给领导做检查来了,我下午的态度,很不端正。”
陈太忠看他一眼,也没说话,旁边廖大宝已经打开了院门,几个人一起走进院子。
跟陈书记在一起的,还有韩世华、崔重山和祝杰华,韩主任最近跟陈书记跟得紧,而财政局崔局长虽然算陈书记的人,来小院的次数还是比较少,这也是年根儿了,财政上要支出的钱太多,他要向领导请示。
陈太忠不理连晓,可连县长是端正了态度的,就凑近了跟他说话,旁人见状,知道这俩有要紧事谈,也就主动回避。
两人在一楼客厅的主沙发上坐下,廖大宝端来茶水后退下,连县长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又四下扫视一眼,才低声发问,“陈老大……您请指示。”
“你都过来了,还需要我明说?”陈太忠瞟他一眼,摸出一盒烟来,散给连晓一根,自己又叼起一根。
连县长赶忙摸出打火机,双手给陈书记点着香烟,才点着自己的,吸一口烟之后,低声发话,“奚书记……病情严重?”
说实话,连晓对下午那个电话,真是有点恼火,但是陈太忠挂了之后,他想一想之后,登时就是个激灵——这家伙要跟我说啥正经事呢?
啥正经事?很好猜啊,陈书记第一句问的是奚玉为什么没来,然后再联想奚书记最近的身体不好,连县长就算再愚昧,也琢磨出点味儿了。
想到陈太忠是为这个事给自己打电话,而自己不但不在敬德,身边居然还有女人的声音,连晓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个耳光——我艹,这么明显的征兆,我怎么就忽视了呢?
这时候,他就完全地理解了陈书记对自己的失望,他立马打一个电话,表明自己态度很端正,结果对方根本不予理会。
得了,往北崇赶吧,连县长二话不说,撇了女人上车就奔着北崇来了,来了之后,他还不敢主动打电话,就是在院门口等着。
陈太忠听他这么问,先是有点吃惊,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正常了——奚玉肯定也知道,这时候开刀做手术,位子会有点危险,所以就尽量低调,以至于连县长都不知情。
所以他只是叹口气,“你们这搭子之间,相互了解得很不够啊。”
“奚书记心里藏得住话,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病,”连县长苦笑一声,“让太忠书记见笑了,其实我也很关心他的身体。”
“胆结石,要做手术了,”陈太忠淡淡地发话,他本来是很生气连晓的态度,不过这货反应还不算慢,及时补救了,态度也很端正,他也就不为己甚。
“还好,不是算大手术,”连县长闻言,“欣慰”地点点头,然后他犹豫一下,“但是就算这样,县委的工作,是不是也得有人临时主持一下?”
“不是临时主持,”陈太忠狠狠地嘬一口烟,这一口,一支烟被他吸掉了一半,烟头红线燃烧的速度,赶得上爆竹的炮捻了,还伴随着吱吱的响声。
紧接着,他重重地吐一口烟出来,浓浓的烟雾后,他的表情不甚分明,声音低沉,却又非常清晰,“是城头变幻大王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