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吕姗来北崇之前,各个副区长的分管范围已经被划得很细了,当时陈书记是高度放权,那就造成一种现象:现在他想放权给吕区长,都没有多少权力可放。
不过吕区长不在意,也无意改变现状,只说她能接触到的信息,能过问的事情,眨眼之间就多了太多出来。
抛去那些大项目不提,小事就很多,而且这些小事,在北崇是小事,搁到阳州其他县区,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比如说,她现在是北崇招投标领导小组的组长了,陈书记卸掉了这一职务,她能过问的招投标内容里,像学生的午餐补贴,这就是好大的一块,一年下来,顶得上建一栋豪华办公楼了。
又比如说退耕还林款的发放,执行的副区长是罗雅平,但是她也可以过问,尤其是罗雅平跟徐瑞麟是师兄妹,有徐书记居中协调,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退耕还林款,一年也是上千万。
吕姗知道,北崇的发展很快很牛气,但是只有亲身走近的时候,才能真正地意识到,北崇比阳州其他县区强出多少来——没法比,不能比。
尤其吕区长本来就是财政局出身,对阳州各行局和县区的财政状况,是相当清楚的,但唯其清楚,她才更明白了北崇的可怕。
有了这份了解,她不会再去挑衅陈太忠,一点念头都不敢有——那是强大到令别人绝望的主儿,不光是背景强大,能力也太强大。
而且有了第一次碰撞之后,吕姗也改变了态度,她遇到看不惯、感觉不好的事情,不再贸然发言,而是会先了解一下,区里此前是怎么看此事的——这就是所谓的吃一堑长一智,吕姗是个相对任性的人,但她不蠢。
不过很快地,她就发现,自己所需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身为堂堂的一区之长,也不合适动不动就问,陈书记是怎么指示的,她有自己的尊严——虽然她承认,对陈书记体现出畏惧,并不算耻辱,但她还是不想让大家都知道。
那么她就只能找固定的人了解,比如说徐瑞麟。
然而徐书记不敢跟她频繁接触,家里老妻可怕,陈书记也挺可怕——对区委书记来说,区委第一副书记和党群副书记走得太近,这不是什么好事。
所幸的是,吕区长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一个合适的搭档——分管农林水的副区长罗雅平。
事实上,吕姗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跟女性干部交往,她身为女性,但却认为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她更愿意跟男人接触——没那么多算计。
她的司机就是男人,这并不是财政局找不到女司机,而是吕局长觉得女司机能力差点不说,关键是太能制造是非了。
罗雅平是女人,而且还是相当漂亮的女人,一般来说,吕姗不会跟这种助手走得太近,女人漂亮了,麻烦也就多。
不过区里最难看的副区长畅玉玲,已经跟吕区长结下梁子了,她自然不会考虑跟此人合作,正经是跟畅区长不太对付的罗区长,可以考虑。
当然,最重要的是,罗雅平是徐瑞麟的师妹,有这层关系,她可以不太顾忌地发问,若是罗区长不能解答的话,还可以打电话问师兄。
其实对罗区长来说,她并不想跟吕区长走得太近,这有跟陈书记作对的嫌疑不说,吕区长这个人,脾气也真的不好,叫起真来,真的让人头疼。
比如说,现在区里开始制定烟叶收购价格了,吕姗就希望定得低一点——北崇的烟叶收购价,远高于周边地区,她认为这个价格不合适,区里多花钱了。
畅玉玲坚决表示反对,说区里的烟叶收购价高,是为了保证烟农的种植积极性,你再多花多少钱,赶得上烟草的暴利吗?
正经是北崇烟厂因为原材料供应不足,不能敞开生产,正是因为收购价格高,每年周边地区过来的烟草不少。
咱就算降价,也比周边高不是?吕姗不认可这个逻辑,反正烟农不可能冒着的风险,把烟叶卖到价钱更低的地方去,而且卷烟生产出来,能不能卖出去,这也是一个问题。
卷烟能不能卖出去,是卷烟厂的问题,跟烟农有什么关系?畅玉玲也豁出去了,既然跟新区长打上对台,那就打到底吧。
吕姗想一想陈书记对老百姓的态度,也就不再争执——行,这是关系到北崇老百姓的收益,我忍了。
她能忍了这个,但是接下来是北崇苎麻收购价的制定,这次她不能忍了——咱价钱还是高啊,外面都是五块三四,咱六块钱,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