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泉奈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挺有精力的,明天别人训练前,你先绕着狭雾山跑三圈。”
“不要啊——!!”
我妻善存凄惨的尖叫声日常响彻云霄。
……
……
在驱散开柱们,让他们回去休息后,尚泉奈无奈的叉着腰,站在深夜的街道上叹了口气。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洁白的月光洒落在砖地上,屋檐下反射月光的风铃正缓缓作响。
尚泉奈抬首望着天空中的月亮,心灵慢慢沉静,偶尔回想了一下还有数百年才能见到的熟悉的未来。
霓虹的战国,真的让人心生疲惫。
就在尚泉奈也要转身朝狭雾山走去时。
咯吱…
医师馆的门被推开了,有些老旧的木门发出着腐朽的挤压声。
哒哒,随着木屐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一身紫色和服的珠世从医师馆里走了出来。
她的眼神里含带着淡淡的忧愁,缓缓靠在了医师馆外的墙壁上,一眼便与站在街道中央的尚泉奈对上了视线。
“上泉大人。”她说。
似乎是情绪已经浓郁到了极点,珠世显得有些开门见山:
“…这个世界…是有转世的,对吗?”珠世抬眸看向尚泉奈,她似乎表情中永远都有一些悲伤。
在有些潮湿的空气里,珠世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眸里仿佛闪烁着一些光芒。
尚泉奈有些意外的转过头,疑惑的皱了皱眉: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珠世抿了抿嘴,她轻声解释着:
“请容许我冒昧…”
“之前,听宇多夫人说到过。”
“您,似乎能看见别人的灵魂…也说过类似转世的话语…”
说到这里,珠世的眼神里似乎带有了一些希望,她认真的看向尚泉奈:
“是…真的吗?”
“灵魂会转世,这种事情。”
虽说听起来像解释,但仔细一想,珠世其实隐晦的避开了直接解释自己真正的原因。
尚泉奈沉默的看着珠世,他注视了许久,直到珠世有些失望的收回眼神。
才慢慢点了点头,回复着:
“…存在的。”
“灵魂和转世,都存在的。”
珠世一愣,手握拳抱在胸前,有些惊喜的看向尚泉奈。
尚泉奈语气低沉,继续说着:
“人死后,白色或者蓝色的灵魂会升上天空,拥有家人存世的灵魂会长达数年的伴随在家人身边。”
他垂着眸子,说着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话。
他可没看见灶门茂的灵魂出现过哪怕一天。
所以,尚泉奈其实一直都有些顾虑。
茂会不会出了一些问题。
这样的想法时常就会在脑海内回荡。
他继续说着:
“陪伴在家人身边的灵魂,偶尔会被常人看见…所以民间才有了投胎转世的传闻。”
“而升上天空的灵魂们,会等待几年或者几十年几百年后的契机,去转世。”
“这些都是真的。”尚泉奈说完,侧目看向珠世,珠世红色的灵魂在夜晚里是那么扎眼。
珠世闻言,感激的点了点头,嘴角含笑:“谢谢…”
“但是…”尚泉奈语气一转,他看着珠世起伏的情绪,隐隐猜到了什么:
“鬼不一样。”
珠世微微一愣,她与尚泉奈对视着。
“鬼。”尚泉奈语气沉重:
“在死后,是真的会下地狱的。”
“如果是无惨,可能会待在阿鼻地狱里,永远都出不来。”
珠世听完尚泉奈说的内容后,反而缓缓松了口气,她用着劝慰的语气对尚泉奈说着:
“我明白了,这点我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了。”
天空逐渐阴沉,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漆黑如墨的乌云笼罩在狭雾山上空,如同有一只大笔在其中翻涌一般,气氛变得压抑下来。
空气中的潮湿感,也越来越浓郁。
尚泉奈注视着她好一会,才缓缓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做了告别:
“注意休息,我先离开了。”
“嗯。”珠世缓缓点着头,动作十分优雅:“您也一样。”
在缓缓注视着尚泉奈离开后,珠世也慢慢转过身,走进医师馆,关上了门。
哗——
下一刻,倾盆大雨从天空中洒落,瞬间浸湿了砖石的街道。
雨夜里,风铃微微晃动。
寒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只有愈史郎独自一人,他站在医师馆一侧巷子的屋檐下,仰头看着雨夜的天空。
脸上充满了纠结又坦然的表情。
落在地上的雨水溅起水花,打湿了他的木屐。
“唉……”他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珠世小姐。”愈史郎垂下头,心中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不出所料的,珠世小姐拒绝了他的爱意。
回忆里。
“抱歉,愈史郎。”珠世缓缓放下手里厚厚的信封,她的语气中含带着歉意:
“信…我都看过了,写的很认真。”
“感谢你对…我的感情。”
恍惚中,愈史郎只记得自己的瞳孔在剧烈颤抖。
“但是,抱歉…我现在只想…完成杀死无惨的心愿。”
珠世沉稳又梦幻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变得十分遥远。
“更何况…现在的我,还放不下曾经的家人…”
“我…还是吃过人的鬼…”
“…所以,很抱歉,愈史郎先生。”
“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记忆中的珠世小姐从未笑的那么凄惨过,一时间愈史郎甚至认为是自己让珠世那么伤心,心中倍感自责。
就当他想要尽可能的说些什么的时候。
珠世却抿了抿嘴,给愈史郎留下了最后的一丝希望。
恍惚的回忆里,珠世这样对着愈史郎说着:
“但是…如果…有来世的话。”
“如果,我在地狱里洗净了我的罪恶。”
“到那个时候…”
“或许…”
后面的记忆已经变得更加恍惚起来,愈史郎只记得自己郑重的点头宣誓着,大声的承诺着。
“我一定会等到那个时候的!请放心!珠世小姐!”
“绝对!会接您回来的!”
“我以…山本愈史郎的名字发誓!”
……
雨夜中,愈史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站在了磅礴的大雨里。
病人们早就有了新的开拓病房安置,所以街道上已经没了重伤的武士。
他抬头看向天空,又转头眼神深沉的看向被乌云笼罩缠绕的狭雾山。
“…该如何…撑到那个时候呢…”
雨夜里浸湿了医师袍的男人,幽幽的自言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