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虽然天色已经发亮,但之前一日夜秋风却送来了一股微凉气息,继而产生了一种天阴阴兮欲雨的情景。</p>
便在如斯环境下,成都。</p>
一袭人在快马疾驰中呼啸停住,引起阵阵尘埃。</p>
领头一位虽然面色仆仆,身形却是挺直,特别是一双明目,雪亮异常。</p>
这便是星夜从梓潼赶回来的刘禅一行人了。</p>
此前先有快马来报,所以城门已经打开,守将侯在一旁恭敬拱手。</p>
而刘禅却是来不及看他们,便快马加鞭入得城中,直奔蒋琬府邸。</p>
“陛下。”</p>
“陛下。”</p>
刚到门口,便乌泱泱的跪了一地,刘禅只是微微挥手示意,便在蒋显的带领下,直奔里间。</p>
还未待进门,一股浓浓的药味便冲的刘禅皱了眉头。</p>
房间内用具简单,就只有一张床榻,一副桌案,墙角叠放着几只书箧。床边的一张矮几上还摆放着一只陶碗,碗里剩着半碗药,没有冒出热气,显然已经凉了。</p>
“阿翁。”蒋显在蒋琬身侧轻轻唤道:“天子来看望你了。”</p>
“天子?天子何以在此?”病榻上的蒋琬已然非常虚弱了,不仅面色苍白,喉咙里也是咕哝,却是挣扎着问道。</p>
刘禅见状,不动声色间上前一步,“蒋公?”</p>
“陛下?陛下真来了吗?”蒋琬微微睁开眼睛,勉力抬起手来,突然激动了,挣扎的欲要起身,对着小儿子说道:“快,快扶老夫跪下参拜!”</p>
“切莫如此!”刘禅连忙阻止,迎上去将蒋琬扶回到床上,口中说道:“此时此刻,还是不要折腾了,我也不在意这点缛礼。”</p>
“陛下请恕老臣之罪,却是不能起身恭贺陛下前方大胜。”</p>
“有什么可恭贺的?不过是借着丞相的虎威战了两败俱伤罢了。”刘禅轻声宽慰道:“倒是蒋公却需要将养好身体,我大汉国政尚需要公来操持。”</p>
“恐怕得要陛下失望了。”蒋琬微微气喘,随后勉力道:“臣这身体心中清楚,怕是不能再维持。”</p>
“是这样吗?”闻言,刘禅居然稍稍点头,以作赞同,却是惊呆了一众人的眼眶,随后便见其人不急不缓道:“那蒋公却是误会了,对你失望的人不是我,而是相父。”</p>
堂中顿时一片寂静。</p>
而不等蒋琬回话,刘禅便徐徐道:“蒋公,来时我想了很多话,想要对你言语,可在入得房内之时,都被我丢弃了,现在我只跟你说一句:相父新逝,大汉未兴,莫不是公要先一步弃我而去邪?如若是,公可先走;如若不是,三日后大朝,公可缓缓来矣。”</p>
“陛下,臣......”蒋琬瞬间老泪纵横,居然稍有些力气从病榻上挣扎着坐起来,只是不待其人出声,便被刘禅挥手阻止:“就这么多了,蒋公且安心静养,我先回宫矣。”</p>
说罢,便见其人直接转身出门,丝毫不拖泥带水。</p>
一旁早已习惯天子做派的中常侍黄皓面无表情第一时间跟了上去,只留下怔怔然颇有些不知所措的众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