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午后就到平夏城了。”郑智问过鲁达之后,到前面与童贯禀告。
“终于是到了。”童贯此时再也不复刚出发时候的模样,一脸的风尘仆仆,却又能看出眼神中的一点坚定,似乎童贯也习惯了如此行军的艰苦。
“相公,入城否?”郑智问了这么一句,实在是这童贯后来一路,路过堡寨,大多不进。但是这平夏不同,是前线最后一个军事要塞了,也是主要物资补给,若是不入城补给一番,之后路途自然更加艰难。
“入城,修整一日再走,也看看刘法老将军。”童贯抬头说了一句,也是想见一见刘法,老将刘法最知前线情况,童贯自然要与之详谈一番。
越到边关重地,越是老将坐镇,平夏刘法,延安府老种,便是如此道理。往南去,便是小种与折可求这般年轻些的后辈来经营。这种安排也是大宋能在西北步步紧逼的重要手段之一。
午后一座城池便在眼前,郑智往城池打马慢行,也是仔细打量一番这传说中的边关要塞。
平夏城是在不同于郑智之前见过的城池,既没有汴梁的雄伟,也没有渭洲的生气。城池不大,远远一眼能看出轮廓,城墙却很高,直比汴梁城墙还要高上一些。
却是又没有汴梁城墙那种青色美感,城墙上坑坑洼洼,便是这城垛子也有许多缺口,当然也有配军民夫慢慢修整。
到得近前,这平夏城便越发看起来破旧了些,却又有着一股肃杀之气。
众人进城,刘法倒是并未远迎,只听得下人禀告,出了自己衙门口处等候。要说这平夏衙门,也是显得破旧了些,不似渭州那般模样。
寒暄过后,部曲入了空营驻扎,郑智带着几人与童贯入了怀德军府衙门。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不显丝毫慌乱,可见刘法守卫平夏多年,颇有章程手段,即便是他的部下也是处事十分得力。
“刘老将军,此番本经略巡边到此,叨扰了。”童贯坐与主座,并不托大,倒是有礼有节。
“童经略哪里话,能巡边至此,老将真是感动得紧,守卫平夏多年,倒是不见几个经略相公来此巡视,童经略不同凡人啊。”刘法语气严正,话语不卑不亢,却是又真真把童贯夸赞了一番,只有人老才有这番才能。
“哈哈。。。刘老将军过奖了,此番来此,却是圣上托付重任,不敢怠慢,如今这横山是个什么局势,还请刘老将军解惑啊。”童贯这便是要请教了。
“童经略既问了,老将自然知无不言,横山防线横跨整个宋夏之边境,平夏城之战后我西军步步为营,慢慢进逼,每得一地,必然修建堡寨驻守,如今党项羌人也是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即便我们不起战事,这羌人只怕也要起大战,如今边境不太平了。”刘法眉目紧锁,五十多岁的老将了,见惯了边关烽火,此时却也是忧心忡忡。
十五年前,这平夏城爆发大战,刘法正值壮年,战况焦灼,宋军局面上占据了较大优势,几番反复,西夏才提出停战。又有契丹辽国介入说和,最后才止住了大战。总体而言,大宋是占了大便宜的。
两国自然虽然签订契约,停战修兵,却是这西军依旧慢慢蚕食,用的手段就是不断往前修建堡寨,如今这十几年过去了,西夏也被逼到了角落。这西夏有没有能力重启战端倒不说,刘法却认为西夏会再战一番。
“刘老将军何以知道羌人也想起战事?”童贯对于这个消息十分看重,若是西夏也有这个打算,那么显然也是做了不少开战的准备,显然童贯想要立下大功,必然是更加困难的。
“如今过了平夏,虽然多有我军堡寨,却是这大队的羌人出现得越来越多,此其一。如今我西军堡寨已经修建得越来越快,如此羌人若是再我动作,便是横山也要失了,羌人便再无屏障,羌人哪里能容我们如此顺利。”刘法说出自己推断西夏也在备战的依据。眉头紧锁间,手指还在敲击着椅子扶手。
“如此看来,战事便要提前了,不能让羌人准备妥当,必然要紧迫起来,此番巡边也要提前结束,本经略战事还要仰仗老将军,却是钱粮之事一定为将军准备妥帖。”童贯心中急切起来,满是风沙的面庞多了不少褶皱,眉头锁在一处。似乎这一切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
郑智也是在一旁听候,两人交谈的事情,他当然也是听得认真,心中也在思考。对于这即将爆发的横山之战,郑智心中一点记忆也没有,只是知道最后是胜了。之前也就没有当回事,便是入种师道帐下当兵,也是兴高采烈的。
以为只是跟着种师道便能立功,现在才知道,事态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轻松。宋夏两国都在备战,党项人更不是泥捏的。
李元昊建立西夏到现在也不过七八十年,如今西夏掌权者,也不过是二代三代的党项人,党项人的勇武也还在血液当中流淌,要想战胜这样一个游牧民族,可真不是那么简单。
童贯与刘法两人又交流了些细节,要动多少禁军厢军,要多少民夫后勤,多少钱粮。等等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