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令又到了西北,折可求与刘正彦、杨可世等人都到了秦州,看着这份圣旨面面相觑。
折可求只是连连摇头,一语不发。
刘正彦已然愤怒,开口说道:“某正打算明年开春重建玉门关,东京诸公尸位素餐,不知我等战阵艰难,如此卸甲,若是回纥吐蕃来袭,叫我等以何御敌?莫不是拱手把汉唐之土再次让出去?还是把我等如种相公那般都抓到东京去认罪?”
折可求连忙开口道:“小声慎言啊,钦差还在府内,若是让他们听了去,不知又要生些什么事端。”
杨可世也是一脸不忿,却是话音小了许多:“折相公,末将去了江南,去了东京,处处皆是富庶之地,为何东京就舍不得调拨一些钱粮养活我等麾下这些为国出生入死的士卒,今年入冬之后,粮草还都是郑相公从河北调运来的,明年郑相公也要与辽开战,若是停了粮草,这个严冬该如何度过?”
折可求闻言眉头紧锁,开口只道:“挨过这个冬天,明年开春种粮,便能供应士卒们在西夏屯垦了。”
刘正彦更是怒不可遏,又道:“东京哪里知道西北事,叫士卒们去西夏之地屯垦,还道是边屯垦边驻防,西夏之地,多是大漠戈壁草原,何来屯垦之地,哪里能产粮食?莫不是叫我等都去饿死不成?”
折可求显然懂得这个道理,却是折可求年纪不比刘正彦,知道话语轻重不得乱说,只得又劝道:“关中有地,关西也有地,这几年也开了许多荒,再奋力多开荒,总也不至于饿死的。”
刘正彦又道:“把士卒都发回原籍开荒种田,地盘都给回纥人草原人侵蚀了去,我等过不得两年,便是种相公的下场。”
折可求此时实在没有什么话语能来劝解了,只道:“稍安勿躁,且让钦差把差事回复了去,卸甲之事再拖拖,也去信到河北问问郑相公,再来商讨对策,地盘是要保住的,士卒们也该吃饱。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刘正彦却还是愤愤不平,答道:“从长计议,种相公在时也没有计议个所以然来,不过也是卸甲一条路,我等还能计议出个什么高明的办法。不卸甲,我等罪责难逃,卸了甲,失了地,我等也是罪责难逃。不若辞官回家罢了。”
杨可世却是脑中转了一下,接道:“小刘相公,折相公说得也有道理,且问问郑相公有没有良策再说。如今钱粮都是河北来的,想来河北存粮还是足够,便听听郑相公的意思再作打算。”
刘正彦此时面色才缓和一点,只道:“郑相公自是不会看着我等饿死,但是郑相公也是大战当前,问了去,也是给他徒增负担。河北养着十几万兵马,再养西北这么多人,郑相公怕是要去拦路打劫了。”
折可求闻言只道:“稍安勿躁,且问问对策,并非要郑相公将养我等,便问上一问,兴许郑相公在东京有些门路,还有回旋的余地。”
折可求一言,两人也不再多说。
便是座下还有二三十号军将,一脸无奈看着头前三个争论的上司。
东京之中,也是暗流汹涌。梁世杰与蔡氏的尸首,还有几个领头哗变造反之人的尸首到得东京。
立马引起轩然大波,蔡京把自己的案几都掀翻了。
童贯也是极为惊讶,实在没有想到郑智手段这般狠厉,动手便把人的性命给取了,出乎了童贯的预料之外。
童贯与郑智两人在这件事情上,其实想法并不一样。郑智在乎的是打蛇不死的后患,便是想一棍子把人彻底打死,免得以后还有什么枝节。
童贯不然,童贯不在乎蔡京能为梁世杰翻案。童贯只需要给蔡京一点颜色看看,让蔡京手忙脚乱一番,让蔡京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斗而不破才是最好的办法。
此事到得童贯这里,已然就是一个麻烦事。好在童贯心中知道这是郑智所为,但是郑智又做得天衣无缝,看起来还真是军汉哗变杀人,甚至证据都不值得怀疑。这倒是让童贯心安不少,大不了就当作哗变处理,不拿这件事情去拿捏蔡京即可。
蔡京却是也信了大半,虽然心中还有疑惑,疑惑为何郑智到了大名府,军中就有人哗变了。但是非要说郑智让大名府的军汉哗变,这也是不现实的,没有谁会傻到听人命令便去杀一个朝廷三品大员,就算有这么一个傻子,也不可能有几百个这样的傻子。
便是蔡京也不相信郑智有这般的能力。却是蔡京没有想到一点,便是军中压根就没有哗变,杀人的人也不是大名府的军汉。只是大名府的推官就在当场,还有守卫府门的衙役佐证,两人说得清清楚楚,也由不得蔡京往其他方向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