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到邢州来当官的,拜会了孙守礼之后,才能安心当下这么一个官职。若是孙守礼不满意,却是也当不久。
要说孙胜超在邢州街面浪荡的时候,仗着同姓,也曾经想去攀附一下亲戚,奈何被人棍棒赶将出来,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孙胜超,也只是口中骂咧几句,不敢多有得罪。便是这么大的家当,院子内的护院打手,当真也有好几百号。
而今的孙守礼,自从衙门里一队骑士送来了盖着燕王府大印的文书之后,便再也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三日之内要送去二三十万亩的地契,孙守礼哪里愿意,奈何如今形势比人强,孙守礼也别无他法,看着进驻到邢州城的一两千号铁甲士卒,也由不得孙守礼不同意。
地契是交出去了,官府也重新制作地契发放给百姓了。却是这一两千号铁甲走了,去了大名府。
孙守礼也派人往东京送了不少信件,有送给昔日同僚的,也有直接送到刑部或者御史台的。皆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也有一两封信件回了过来,其中意思多是为难与无法,却是也有暗示,暗示孙守礼仗着家中护院打手,仗着地方上了名望,多多联系乡党之人,一起反抗。
孙守礼看着家中越来越少的护院,听着附近各家的抱怨,却是把主意打到了徐京身上。便是也知道靠着自己那些护院怕是不成,靠着附近这些只知道唉声叹气的大户人家更是难成。
六十有八的孙守礼,带着百十号人,带着一队车架,亲自来见徐京。
徐京当然也知道这位孙相公是何许人也,平常也不可能见到,便是徐京手下虽然有几百号喽啰,也不敢打孙家的主意,而今孙老相公亲自找上门来了,徐京自然也不敢怠慢。
山寨之中,孙守礼完全不惧,迈着老腿直往聚义堂里进。
徐京起身给孙守礼拱手见礼,孙守礼拄着拐棍,却只是微微点头,随即便自行落座。
“不知孙老相公此番来寻,有何要事?”徐京倒是也不在意孙守礼不与自己见礼,便是这个社会,人心之中,孙老相公这样的人便不是一般人,如此有名的文人礼节,徐京受不到也觉得是应该。
孙守礼却是没有立马答话,而是拿起茶几之上的刚呈上来的茶水,喝得一口,却是未吞,又吐到杯子里,随即把杯子放了回去,方才开口说道:“你这山寨里着实贫苦了一些,连杯茶水也不知是哪一年的陈茶,带着一股霉味。”
徐京闻言,颇为尴尬,只得答道:“老相公见谅,在下这寨子,本就是草寇之所,也讲究不得这些东西。”
孙守礼把拐棍往前一撑,开口说道:“往日里听人说你有招安之心,不知可有此事?”
徐京闻言,连忙又拱手说道:“老相公着实厉害,在下倒是与旁人说过此事,招安倒是一条好路,总比一辈子窝在这山寨里强,也能给弟兄们谋一条出路。落草毕竟多是无奈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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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守礼闻言,点了点头道:“嗯,而今世道不一样了,倒行逆施之辈竟然也能封疆为王。实乃家国不幸。”
孙守礼自然是打话音给徐京听,徐京显然也听懂了,忙道:“此事在下也有听闻,便是这燕王郑智强取豪夺,为祸一方。十足可恨!”
孙守礼又看了看徐京,心中便觉得这个徐京比较上道,又道:“七八年前,老夫从东京兵部致仕,京中同僚还是有不少,至于招安之事,想来也能说得上话语。”
徐京此时哪里还能不懂,连忙开口说道:“但凭老相公吩咐,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守礼闻言,已然起身,便是事情都在意料之内,口中又道:“来这一趟不易,稍后也该返回。给你带了一些兵刃器物,还有一些钱粮,你且在寨子里操练一下喽啰。过得几日再遣人来与你吩咐事宜。”
徐京闻言,却是心中还有一些担忧,拱手说道:“老相公,听闻邢州城里来了一两千号铁甲,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一番,多备一些人手,才可稳当。”
孙守礼摆了摆手,便道:“老夫岂是那般有勇无谋之辈?行事之前,自然会多番计算。而今铁甲早已离了邢州,到了大名府。郑智麾下之兵,一部分往燕云去了,便是听说与金人有龌龊。一部分在大名府防备朝廷大军,朝廷随时会起大军往北来。而今这邢州,除了一些衙差与老弱,便是空城一座。此番事成,东京必然有重赏,你若立功,老夫自会与你某一个好职位。”
徐京一听,面色大喜,连连拱手说道:“多谢老相公抬举,便等老相公差遣吩咐。”
孙守礼听得徐京话语,倒是也为表露出多少欣喜,甚至内心之中多少还有些厌恶。不是被逼无奈,孙相公一个圣人子弟,何以会跟土匪山贼打交道。当真是有失身份。
事情的顺利,也在孙守礼预料之中。便是这邢州附近还没有孙相公办不成的事情。
便见孙守礼已然起身往门外而去,徐京跟随在后,作请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