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写了迁营的缘由,同意的依据,还有与大威峰交涉的情况。
原来此事早就在酝酿之中。
楚执苦笑:“为何要许他们离去。”
“云隐宗作为大威峰的势力,安在我降世营,原本便不大好处置。”
李云憬又拿出一张纸来,执笔一边继续书写,一边说道:“将他们闲置了,浪费本营的编制。若是派遣做些差事,万一出了什么闪失,惩戒度量便不好把控。又或者有敌来袭,死伤一些,或是全军覆没,没白叫我担一个处心积虑、故意陷害的名头。哪一日叫大威峰的人得了空子,再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翻出来,也是个麻烦。我懒得给他们留下把柄。”
楚执恍悟,笑道:“这么说来,即便李青云不来找你,你也有心将他们打发去了?”
“我倒不会这般上杆子,”李云憬摇了摇头,“趁此机会叫李青云将魏不二逐出云隐宗,也是早就想好了的。”
“为何非要让魏不二离开云隐宗?”楚执不解道。
“他现今还走得了么?”
“你若是觉得他肚里知晓的太多,便把他留在这里,何必非要叫他云隐宗断了干系?”
“我是降世营主帅,门下弟子却是大威峰势力云隐宗弟子,这本身便难免叫人怀疑。”李云憬笑了笑,“再者,我以天人境修士的身份,强把魏不二收作徒弟,难免有以势压人之嫌。”
“再加对方还是云隐宗弟子,上有其师,又有分院,再上还有宗门、掌门,养教之恩不能忘,我管教徒弟宗便不能随心所欲。叫李青云把这小子请出云隐宗,我对付起来,也不必束手束脚,正是个不错选择。”
“一个通灵境小子,”楚执听罢,觉得李云憬对于魏不二似乎有些看得重了,便问:“何必如此麻烦。寻个机会除掉他,岂不是更干脆利落。”
李云憬笑而不语。
楚执又问:“若是李青云回去思量一翻,真的同意将魏不二请出宗门,这小子该如何处置。难不成还要纳入本宗?真是叫他得了大便宜。”
“纳入本宗,还要走入门的手续。纳进来之后,麻烦事也不少,”李云憬摇头道:“我想让他暂且做一个无门无派的野小子,另有用处。”
“另有用处?”
“日后告诉你。”
楚执恼道:“你今日若是不告诉将他用在何处,我就赖在这营房里不走了。”
李云憬看着有趣,噗嗤笑了一声。
但她终究不是与楚执玩闹的性子,笑着回道:“我以前便与你说过的。以我现今的情况,再做降世营主帅,已不大妥当。有朝一日,被旁人瞧出什么端倪,说不得就是杀身之祸。”
“安身要趁早,”说到这里,她面色渐渐郑重,“听上方的口风,这次大战十有八九免不了了。大战过后,也许你我又能多得一笔军功,算上之前累计的,想必已足够开宗立派的业绩……”
“原是如此。”她说到这里,楚执已然明了。
待在常元宗固然是大树好乘凉,但宗内悟道境大能繁多,的确不适合李云憬长住疗养。
常元宗的宗规禁止悟道境修士独立,却并不反对宗内天人境修士开宗立派——只要能攒够功勋,便随得你去。
你尽可开枝散叶,到最后也算是常元宗的根脚,也须唯常元宗为首。
楚执头一次听到李云憬将此番心事告诉自己,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欢喜:“她总是将我当做自己人的!”
虽然开宗立派之后,就无法享用降世峰五阶灵脉的资源,但倘若有一日,二人能修到天人境巅峰,还可以想办法借用常元宗的顶级灵脉,去突破悟道境的关口。
一想到与李云憬一起离开常元宗,开宗立派,共同经营一个崭新的宗门,他就不免兴奋的发抖:“也好,也好,我们便一起开宗立派罢!”
“高兴什么?”李云憬淡淡说道,“建宗立派,倘只说一说,当然是很容易的事。但要落到地上,从一点一滴,一砖一瓦,搭起宗门的框子和架子,要做的事情繁重的,又多又杂又麻烦——人才也是必不可少的。”
她停下笔来,将纸张拿起,再次递给楚执。
楚执才注意到纸上写了许多人的名字——都是些“老熟人”,两人门下弟子。
“建宗立派的人手,你我门下徒子徒孙也有一些,可勘一用的也有。但像魏不二这样的人手,”说到这里,李云憬指了指纸上最后一行,她写下魏不二的名字,并特意用圆圈标注起来,“我们或许有用着的时候。”
“若是为建宗考虑,倒是可以留着。”楚执笑道:“我忽然想到,你这一手的确妙得很。倘若魏不二离开云隐宗,便如无家可归的猫狗,只能依附你我。倘若因故需要除去他,也无人替他做主,省了许多手尾。不过,你这般处心积虑算计李青云,叫我都觉得他有些可怜了。”
李云憬见他同意,便不再多言。
此事议罢,二人便不再纠结。
楚执听李云憬方才说起大战的事情,两个人又不免通过诸多渠道的消息分析一番。
谈论的多还是天地灵气,望鸽、伏鹰的博弈,角魔的动静,等等之类。
楚执却有两则新的消息传来:
“有人说,西北大营里,新近看见几位大人物的身影。”
“我门下弟子前几日途径东南,似乎镇魂塔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封锁了消息。想必不几日,该有新的动静了。”
“多事之秋啊。”李云憬轻叹一声。
“天下再乱,我无所畏惧,”楚执望着她:“只担心你的心魔。很久未曾见它复发了,看来控制得不差。”
李云憬道:“那是寻过立功了。”
“寻过的神通再灵验,也非治本之策,”
楚执想到自家新收的徒弟,悟性似乎有些差,进第也慢的很,不知何时才能派的上用场,“你再等我一等,会有更好的办法……”
他有些等不及了。
李云憬却看向门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她负手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湿漉漉的空气飘了进来。
如飞絮般的雨点子沾到了她的脸庞。
“大帅。”两边的护卫修士齐齐说道。
李云憬点了点头,看向广袤的天地——雨落大地,如击心田。
西北现今虽是雨季,但雨季已在收尾。
按照青疆和甘陇诡异气候流转,一连数年的寒季应该不远了。
在寒冷的季节,角族人的战力要减弱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