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修也是白修,因为下次一来,多半还得坏。
反正这么说吧,“园林局”每年不光要白贴水费,房屋维护不善的损失更是大头。
所以对他们而言,只要能收点房租,就已经是巴不得的好事了。
至少房子肯定不会坏得这么频繁了,这一年的水费也有地儿出了,对不对?
又有谁能长后眼,想到今后什么样儿啊。
还别说十年合同了,就是二十年、三十年,也愿意签啊。
结果呢,自然就让洪禄承占了大便宜了。
照洪衍武看,他爸爸等同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因为哪怕是买卖真干黄了,回头等经济一热起来,把房一转租给别人,也能把本儿捞回来。
但即便如此,光离家近、房租低这两条,也仍旧不能概括这房全部的好处。
洪衍武人一到这儿,仔细这么一打量。
他才真的感觉到老爷子的眼光独到,挑房挑得太准了。
因为无论还是地界、环境,还是房子本身的设施,就没有不合适的。
不信就看哪。
首先这排房子东临马路,右边紧挨着公园门口。
斜对面“平渊里”胡同口的高台阶上还有个小副食店,有个早点铺子。
别说平日这里人来人往实在不少,就是买点菜,买点烟酒,买点零碎,也方便啊。
其次这排房子的西边,那就在公园里面了。
面对一片草坪不说,再远了还有一片山楂树林。
这要开个门出来,设置点围栏桌椅的,夏天时候,就是一个天然的露天花园啊。
坐在外面喝着小酒,看着风景,又没有暴土尘烟的,那该有多美?
最后还有呢,就因为这房是给园林工人用的。
别看简陋,可当时是自来水灌溉,这上下水都有,管总闸的“水井”近在眼前。
甚至旁边外墙还有砌好的水池子。
说白了吧,这房就没有停水的时候,还是园林局给交水费。
无论是伙计们日常生活,还是后厨用水,全都方便极了。
不过话说回来,千好万好,就是有一样啊,这房的装修实在是太简陋了。
从房子外头看,老爷子好像除了换了门窗之外,其他什么都没弄。
就连墙外的裂开的水泥都没让人补,跟普通居民住的排房是一个样儿。
还真就跟陈力泉说的似的,这酒馆儿居然真的没招牌,没字号。
就见酒馆正面的木门上贴着一张红底黑字的“随意小酌”。
这哪儿像开买卖的铺户啊?
嘿,不过有一样可有意思啊。
那就是酒馆正门右侧的房檐底下,用铁丝吊了一个红彤彤特显眼的玩意。
风一吹就荡起来,还时不时打个转儿。
这什么玩意啊?陈力泉也没提。
洪衍武和水清带着好奇不约而同走过去。
而等俩人一看清,都不由失声而笑。
敢情是一个歪嘴儿红漆的大酒葫芦,下系一块红布,上面还让人刻上俩字——“洪记”。
“老爷子够绝的啊。这东西哪儿找来的?这是要唱《夜奔》啊?哎你说,门口要在搁一杆大枪,是不是让人看了,都得以为是林冲在里面喝酒呢。”
对洪衍武的臭贫,水清笑是笑,可也怕屋里听见,惹老爷子不高兴。
赶紧拦了他。
“别瞎说了,我觉得爸这广告做的挺好,多有意思啊!谁说酒馆没名的?我看不如就叫红葫芦,吉利不说,还谐音,像咱洪家的买卖。”
这下洪衍武眼睛亮了,由衷赞道。
“哎,你这话有道理。红(洪)葫芦?生动,好记,有创意!嗯,我回头就找大果脯给它注册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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