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王纲摸着下巴的胡须,沉思了一会。
良久,他看向一旁的书法教习张行简,问道:“敬甫,你那学生,来书院多久了?”
马上领悟到是什么意思的张行简,神情颇为尴尬道:“禀山长,已快四年了。”
王纲又问:“学业如何?”
张行简道:“禀山长,其文章策论、诗词歌赋、君子六艺,书院内,皆无人能及。”他又咳嗽了两声,道:“便是那旁门小道,也有常人难比的天赋与才华。”
“仍需教否?”
“在下自认,已无半点可教之处。”
王纲叹了口气,道:“看来,文渊书院这座小庙,是已容不下这尊大佛了,这学年还有三月结束,待他读满四年,便发下学籍,叫他寻一更适合进学之所吧……敬甫,你以为如何?”
张行简点头道:“可。”
众教习也纷纷点头,还是山长想的周到,这算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
在被打了预防针,告知自己在书院,最多还能待三个月后,周鸣微微有些遗憾,但也在意料之中,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文渊书院,只是他人生的一个驿站,早晚会再度启程。
深秋十月,秋高气爽,最适合登山的季节。
文渊书院,组织了一场大规模登山活动,书院中,有四五百人报名,即便这些报名者,知道他们要攀登的是高大险峻的太衍山主峰。
周鸣也报名参与了这次登山活动,想在自己毕业前,作最后一次有意义的旅行。
宿舍的吕文才、唐俊明、姚庆笑、司马智,也都报了名,以及吉他社团、漫画社团的近两百名成员,也纷纷报名参与,几乎占书院登山团总人数的一半。
此次登山活动,也给周鸣发明的双肩包和登山鞋打了个活广告,他发明的双肩包,造型新颖时尚,口袋繁多能容纳很多东西,背在肩上节省体力,当是居家旅行的必备利器。
还有那舒适透气的登山鞋,鲸鱼皮做底,不易磨损,极其耐穿,号称“万里鞋”,走一万里都磨不穿。
准备妥当,在各班教习的带队下,四五百人,浩浩荡荡,朝着书院后山深处,那莽莽山林行进,顺着一条盲肠小道,跨过溪流,小小翼翼地,踩过那湿滑的独木桥,相互搀扶,走过那崎岖难行的山路,陡峭的山崖边,更是要拉出一根粗壮麻绳,人人拽着绳子,无比吃力地行进。
从书院到太衍山主峰,八十余里的路程,众人足足走了五日,中间出现了各种突发状况,有人意外受伤,有人中途放弃,还有人原路折回……出发时庞大的登山队伍,抵达太衍山山脚下的,还不足一半。
有心的带队教习发现,余下不足一半的学生中,绝大部分,竟都是吉他社和漫画社的成员,这些成员,能坚持下来,都离不开一个人。
田子华!
是他,在体弱队员遇到困难的时候,主动伸手帮忙;是他,在食物出现短缺的时候,总能通过各种办法,找到各种食材;也是他,一路鼓舞士气、活跃氛围,让那些哪怕崴了脚、扭了腰,不太方便跟随大队的队员,也咬牙憋了口气,并在队友的协助下,顽强跟了上来。
“此子,日后必为人中之龙,世之豪杰也!”
有位教习,暗中评价道。
……
两日后。
历经重重艰险,一行近两百人,一群疲惫不堪的登山者,终于攀登上了脚下这座号称“高万丈”、“有神仙居住”太衍山主峰。
“啊~!”
站在群山之巅,瘦了好几斤、面如利斧的吕文才,对着四周空旷天空,放声大吼,发泄心中豪迈。
“我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躺在地上,毫无形象,几乎累瘫的司马智,脸上闪过一丝坚毅和成熟,带着无比满意和开心的笑。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也有人开怀大笑,受其感染,众人也都相顾大笑起来。
这时的周鸣,站在山顶,感受扑面而来的强风,看着三面那矮如青笋的群山,似拱托帝王的卫士,矗立在主峰周旁;又转头向东,极目而望,那蔓延至尽头的平坦大地,似一张黄绿地毯,延伸至深蓝之海。
火红秋阳,头顶低悬;炉盖般的湛蓝天空,干净如洗;那两轮白月,似触手可抓。
天地万物,宇宙星空,尽数装入胸怀,无数诗词素材,脑中的无穷灵感,都似放开闸门的洪水,狂涌而来。
大喝一声,一首诗脱口而出:
《登太衍山》
泰宗夫如何,济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