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泽叹口气,“我没有说这位排长没责任,但是我们定烈士标准的时候,规定的是服从命令,战斗到底,不幸牺牲的官兵,就是烈士。你可以说他作为排长有问题,但是不能说他作为烈士有问题。”
“都督……都督!”阮希浩的眼圈红了,“你可能记不得玉凤了。玉凤是我们隔壁村的,我们从小就认识。玉凤的儿子,我的侄子现在才一岁多!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给志浩说这件事。他现在在广西的部队里头。孩子留在广东,在我家里头跟着我老婆。前几天我老婆还哄着我侄子说,他妈妈很快就回来了!现在别说给我弟弟怎么讲,我都不知道回家怎么和我老婆说这件事。孩子现在什么都不懂,我怎么告诉他,他妈妈已经不在了。再也回不来了!”
说道这里,阮希浩的泪水滚滚而落,他带着绝不妥协的表情,板着脸擦掉眼泪。
同志们能够理解阮希浩此时的心情,得知亲人牺牲的消息,不想放过犯了错的人是非常容易理解的事情。坐在阮希浩身边的韦昌荣与柯贡禹伸手拍了拍阮希浩的肩头,以表示安慰。
没人此时愿意说些让阮希浩不高兴的话,韦泽就只能自己来说,“那我们怎么告诉那位排长的家人说,他们的儿子牺牲了,再也回不来了?而且我怎么告诉那位排长的父母说,因为部队里头有人觉得他们的儿子指挥有问题,所以他虽然战死了,却不能当烈士。”
这话其实是很伤感情的,韦泽虽然也不想这么说,但是既然别人不说,那韦泽就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来了。
“那这件事就算了么?”阮希浩梗着脖子说道。
韦昌荣立刻说道:“阮军长,都督什么时候说算了?都督只是说我们不能拿着战死的官兵出气啊!”
阮希浩咬着牙,从鼻子里头重重呼出起来,隔了一阵,阮希浩终于说道:“那个排长就算了,我就看都督怎么处置此事。”
听了这话,韦泽心中有些不快。什么叫“那个排长就算了”?按照制度,排长本来就该评为革命烈士,阮希浩一句话就能剥夺排长的烈士称号么?哪里有这个道理?韦泽对这个态度很是不爽。只是现在的局面根本不是对阮希浩进行思想教育的时机。
而且阮希浩那不依不饶的模样,韦泽心里头也有些担心。责任当然要追究,不过会不会有人蹦出来反对党委制度,韦泽对此很不确定。就韦泽看来,此次党委的问题在于党委的功能还不够完善,这是党委最大的责任所在。韦泽真的不希望出现有人质疑党委制度该不该存在。
这就得看沈心的工作了。韦泽心里面想。不过他对阮希浩说道:“该是什么责任就是什么责任。咱们一直都是这么解决问题的。”
柯贡禹开口了,“那永兴的敌人怎么办?他们敢主动攻击咱们,就不会只有这么一次。我觉得永兴还是打下来吧。”
韦昌荣也支持柯贡禹的意见,“没错,如果我们放过了永兴的敌人,他们只会越来越嚣张。现在得让湖南的湘军知道,主动攻击我们光复军不会没有结果。而且报告里头说的清楚,湖南的团练在里头闹得很欢。城市先留给湘军替咱们守着,在攻击湘军之前,我们是不是把湖南的团练都给剿灭了。”
韦泽答道:“我对这件事的看法不太一样。这次对湖南的进攻光靠经济战肯定不行,必须进行政治战。我们要在整个湖南宣传我们土地国有,耕者有其田的革命理念。”
“政治战?我们可不能放过那帮团练啊!”阮希浩大声说道。
军委里头的众人面面相觑,大家想不到韦泽竟然弄出个政治战的文斗来。
就在大伙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柯贡禹却冷笑一声,“阮军长,什么叫做我们不放过?地主们若是知道我们要把他们的地都给公有了,他们不起来死命和我们打仗才是奇怪的事情。你觉得都督的做法会不杀人?你错了,都督这么做了之后,我们杀的只怕会比原来的多出十倍百倍。”
听着柯贡禹冷冷的声音,除了韦泽之外,军委里头其他同志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