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诚像是很震惊地看了看她说出的这句话，继而垂下眼眉：“在太平间看的她。”</p>
沉默，像是在象征李思思的惊讶和悲伤。</p>
“我去下卫生间。”他拿开她的手，说。</p>
李思思看着他走开，直到他人影消失在了走廊末尾，接着，迅速地转身进了病房，拿出部手机。</p>
没有灯光的病房里，手机那微弱的光线，照出的是李思思半张阴晴不定的脸。</p>
死了吗？</p>
真是死了吗？</p>
如果真是死了的话。嘴角禁不住上扬。世上没有任何一个比之更令她喜悦的事了。</p>
与李含笑争了那么多年，终于争到李含笑死了的结果。这实在是太不容易的一件事了。</p>
现在李含笑死了，她可以挣脱了，她不用再惧怕任何事了。找到那个准确的号码，按下去。</p>
几声长嘟之后，有个人接了她电话。</p>
“她死了。”李思思说。</p>
“我这边也刚收到消息。她这一死，会怎么样？”</p>
“当然是好事。”李思思对此一点都不需要犹豫。李含笑一死，谢长诚肯定是回到她手里的了。而且，李含笑一死，会对另外两个男人同样造成打击。她确信，李含笑死了以后，姚爷和沈佳音肯定会出问题。“沈佳音出问题的话，不是你正想要的结果吗？”</p>
对方对这问题避而不答，只是说她：“你当真恨死她了？”</p>
“当然恨，恨不得她死。”</p>
“可是，你对她的男人不是以前都不是真心的吗？”</p>
“你傻的。如果没有他，我怎么保外就医。他是个可以利用的人。我知道他对我旧情未忘。他也是我身边最容易利用到的人，我必须把他利用到最后。”李思思说到这，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若不是害怕被人听见，她现在想痛快地大笑一场。</p>
对方听着她这可怕的笑声，沉默着。</p>
“我帮你这么多，你是不是该帮我早点把我弄出去了？保外就医毕竟还不是完全放我自由。”李思思不忘谈起了条件，“你当初可是说好的。”</p>
“等一下。过几天。”</p>
听对方说完这话马上挂了线，李思思皱紧的眉头，口里骂了句混蛋的话：算了，不靠这人。反正李含笑死了，阻碍全部没有了。只要她再使点手段，谢长诚接下来肯定会费尽心思把她弄出去的。</p>
外头谢长诚好像是转回来了，敲了敲她门，走了进来。进来是准备和她说，他要回去整理下家里的东西。</p>
李思思当然是要把他挽留下来，让他先坐下歇会儿，给他倒了杯水。</p>
谢长诚整个状态都是魂不守舍的，直到李思思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随手拿起来一看，见到竟是李含笑的号码。</p>
李思思听是自己电话响，已是从他手里抢回来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同样一惊。</p>
谢长诚见她久久不接，急了起来，替她按下了接听键。</p>
对面的声音通过手机扬声器，回响在了病房里。</p>
“李思思，还记得我吗？”</p>
房间里的一男一女面上血色顿失。</p>
鬼？</p>
恶作剧？</p>
李思思忙要把手机接听键按掉，一边和谢长诚说：“这不知道是谁？太没有礼貌了。连死去的人都可以拿来开玩笑。”</p>
可谢长诚却盯着她手机：“这是她的声音，没有错。”</p>
“长城，你怎么了？你不是亲眼看见她躺在太平间了吗？她死了的。这是有人拿她以前的声音记录开玩笑。现在科技多发达，合成的声音怎么会没有。”</p>
李思思这话没完，手机里的那个李含笑声音又响了起来：“李思思，我们不是好姐妹吗？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p>
如果不是听说李含笑死了，李思思现在也不会全身一阵恶寒。</p>
“你是谁？！我告诉你你不准拿我姐妹开玩笑！我姐妹已经死了！”李思思向手机里怒吼着。</p>
“我哪里是死了？我死了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p>
越来越诡异了。</p>
李思思甩掉手里的手机。</p>
谢长诚抓住手机。</p>
“长城！”李思思两只眼睁得大大的。</p>
谢长诚像是第一次看见她眼里会冒出这样的表情，像是被逼急的狗要跳墙，心头一愣。</p>
手机里的声音继续播放着。</p>
这回出现的声音不再是李含笑的，而是李思思刚才与某人之间的通话记录：“当然恨，恨不得她死。”</p>
“可是，你对她的男人不是以前都不是真心的吗？”</p>
“你傻的。如果没有他，我怎么保外就医。他是个可以利用的人。我知道他对我旧情未忘。他也是我身边最容易利用到的人，我必须把他利用到最后。”</p>
谢长诚瞪着手里李思思的手机。</p>
李思思的身体摇晃，双手抓住他的手臂：“长城，这些声音都是合成的，你千万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居心叵测，想趁含笑尸骨未寒的时候来对你做出什么事来。”</p>
“他们能对我做出什么事？”谢长诚问。</p>
李思思嘴唇一阵阵战栗，答，答不出来：“他们，他们可能想借机，借机离间你和我之间——”</p>
“你和我之间，本来不就是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关系吗？”谢长诚说。</p>
李思思像被雷劈了一刀，仰头看着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了解他这个人了，双手更像是抓救命草一样抓紧他：“长城，你不是对我——”</p>
“我是念着旧情要帮你。但这是这样而已。没有其它的。毕竟我答应过师父师母，要照顾好含笑一辈子。”</p>
“含笑她死了！”</p>
呵呵呵！手机里发出了一串笑声。</p>
李思思脸色一变，手伸过来要再次抢谢长诚手里的手机。谢长诚一躲闪开，不解地看着李思思：“思思，你这是怎么了？”</p>
“给我！”她绝对不容许，哪怕李含笑死了都不能与她继续争。</p>
“长城，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她真面目吗？”手机里的李含笑说，“如果事到如今你都没能认清这个人，那就算了，我会自己抚养宝宝，让他成长成人。”</p>
谢长诚现在脑子很清楚了，自己老婆还没有死，他一个用力甩开了李思思抓他的手。</p>
“长城！”李思思尖叫一声，落在地上，挣扎，“长城你不管我死活了吗？我头疼，我头疼！”</p>
谢长诚回头，看着她在地上挣扎的样子，眼里隐隐露出了一抹犹豫。</p>
李思思的手机，再度响起了那段录音，是确凿无比的李思思的声线：“你傻的。如果没有他，我怎么保外就医。他是个可以利用的人。我知道他对我旧情未忘。他也是我身边最容易利用到的人，我必须把他利用到最后。”</p>
谢长诚的面色骤然哗变，像是看什么怪物一样看着地上李思思挣扎的手脚。</p>
“长城？！”李思思抬头，触到他害怕的眼神，顾不及装了，爬起来，拿过他手里抓着的手机，往地上狠狠摔了下去，再踩上两脚，“我看你怎么从棺材里爬出来！”</p>
脚下的手机踩成了稀巴烂，李思思松口气抬起脸：“长城，你听我说——”</p>
可病房里，已是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敞开的门。</p>
她惊慌失色冲了出去。只见两个闻讯赶来的监察人员，挡在了她门前。李思思瘫坐在了地上，像疯了一样喃喃着：她死了不是吗？她死了的！</p>
君爷安静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君爷敲打键盘或是书写笔迹的声响。沈佳音感觉这静默，却比任何严刑拷打更加可怕。</p>
归之，只要单独和这个可怕的男人呆在一个空间多一秒钟，都是不可想象的。</p>
“陆队。”</p>
“想招了吗？”</p>
“我，我上卫生间。”</p>
“这里有。”</p>
沈佳音从没有想过，君阎王不冷不热的声音，都能让人咬牙切齿。</p>
桌上电话铃铃作响，打来电话的人是姚爷。</p>
“听说我老婆惹了点事。”</p>
“你开完会回来吧。她在我这。还不打算招供。”</p>
君爷一句话，像判了她死刑。</p>
姚爷开完会像喷气式飞机赶了回来。</p>
徐美琳等人以为他是赶回来从君爷手里解救老婆的，连忙都给他让路。只有赵文生不这么觉得，看姚爷脸色不大对头，拉了拉姚爷的袖口。</p>
姚爷的眼神示意他把求情的手放开，直接推开了君爷办公室的门。</p>
君爷见到他回来，把笔套盖上钢笔头，说：“你老婆，我不好严刑逼供。不过我想，严刑逼供也没有用。”</p>
“那是当然。我挑中的，打死她她不想说的都不会说，铁打的兵。”姚爷接着君爷的话。</p>
沈佳音可绝对不会认为老公这话是在夸她。可以的话，她现在只想挖条隧道逃之夭夭。</p>
“你怎么怀疑的？”君爷扫姚爷一眼。</p>
姚爷扫自己老婆一眼：“说李含笑死了，李俊涛为此要揍我老婆。我本想也是这么回事儿。来到这儿一看，反而完全不觉得是这么个事儿了。谁让我老婆一脸那表情是藏不住的，什么都写在脸上，尤其是对着我的时候。”</p>
沈佳音马上垂下头，用两只手盖住脸。</p>
老公一只手懒洋洋搭在她肩头上：“你怎么不问我，我听到她死的消息伤心不伤心？你不是吃了好多天的醋了吗？这会儿怎么不发了？”</p>
都快露馅了，还发什么发。沈佳音皱着的眉头是想，他们怎么察觉到的，不是连李俊涛都信以为真了吗。（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