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杀人放火(下)(2 / 2)

地师 徐公子胜治 8404 字 2019-09-05

游方已经闪到了盗洞后方的射击死角位置脱下了身上的运动服掏出打火机点燃顺手扔进了盗洞中。他这件外衣不知用什么化学药品浸泡过着火非常猛烈还带着刺鼻的白烟点燃后迅化作了一团火球。

盗洞中传来一声惊呼夹杂着怒吼还有大光头的声音原来大光头感觉上面动静不对也从墓里面出来了却在盗洞中被狂狐挡住。

火光一起游方的身影随即消失在玉米丛中紧接着另一个声音传来:“老大出什么事了?”有一人分开玉米丛飞快的跑到近前他的动作很轻灵像一只狸猫奔跑时出的声也非常细微。

此人外号“猫二”负责在国道旁的轻卡上望风监视道路两端远处的动静。由于离的比较远又有风声和玉米田掩护游方与狂狐动手时没有惊动他直到狂狐在盗洞中开枪猫二才觉得不对劲感觉这边好像出了什么事立刻赶了过来。

周围不见人影盗洞中有火光并冒出白烟猫二本能的觉得不妙此时后面有凌厉的风声传来他一纵身向前就扑企图跃过盗洞避开背后的偷袭。

游方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从身后动攻击双手一伸抓住了猫二两侧的软肋。游方的手很普通不是特别的细嫩但骨节不粗大也没有明显练过的痕迹可这一抓劲力却很大如铁钩一般。

练拳时并不能死握拳劲力要运透指尖游方少年时专门练过指力。记得小时候经常和三舅公的儿子、小表舅莫章玩一种游戏:抓住一块碗口大小的卵石抛起等石头落下再拢五指成爪凌空擒住据小表舅说这是鹰爪功的一种练法。

后来三舅公莫正辛现莫章与游方玩这种游戏把儿子揍了一顿告诉游方功夫不是这么傻练的这么玩就算能练出蛮力来也绝对会伤到筋骨。三舅公教了他一种站桩养气、虚抓凝劲的练法等劲力练成之后才可以抓实物练功莫章也是这么练的并有专门的药汤洗手退去老皮与死茧使手看上去与普通人一样。

三舅公莫正辛曾是走江湖卖艺的功夫是家传游方的武功后来几乎都是和小表舅学的没有刻意练什么就是当玩筋骨强健也是混江湖的本钱。据三舅公说没什么高深的东西就是一些庄稼把式。

今天这庄稼把式的威力却不小双爪一扣软肋猫二的腰一弯腿就软了一口气没提上来也没有跳出去。猫二的反应也很快立即抽筋般的一扭身一肘就向身后击来就似身后长眼一般肘尖正对游方的右太阳穴。

游方却没有收招躲闪双手一松身子一低缩头耸肩蹬地继续前扑就像草丛里窜出来的一条毒蛇。猫二的一肘打空而游方一记头锤正撞在他的腰眼上他失去重心被撞倒在地胸口正卡在盗洞的边缘。

猫二全身酸麻一声惊叫接着双脚一空被人攥着脚脖子倒提起来头冲下栽进了盗洞。盗洞中的烟火扑面而来猫二本能的双手一捂眼隔着一件燃烧的衣服不知撞在了谁的身上一起向地底深处滚落。

把猫二扔进盗洞游方的动作再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将四周散落的玉米秸秆、苞米穗以及杂物全部扔进了洞中然后点燃了两根绑着炸药的**也扔了下去——那是大光头炸盗洞时用剩下的。

洞中出轰然闷响周围的地面微微抖了抖地下深处传来哗啦一声那是盗洞底部卵石层震塌的声音还夹杂着哀号与惨叫已分不出是谁出盗洞入口离地面两尺处也被震塌了一半。

紧接着这些声音就变得细微不可闻因为游方从田垄上拎来一件沉重的东西扣住了盗洞的入口就似隔绝了阴阳两界。这是一个圆形的下水道井盖沉而厚的铸铁质地是他们来的路上顺手偷的准备干完活封盗洞所用。

游方没有立刻离开他又拿起洞口旁的一把军工铲很仔细的铲起附近的浮土将井盖上方的喇叭口填实然后又将连着根土的玉米株小心的移栽回来。这些是他们打盗洞前特意铲到一旁的连根土的形状都很完整可以再拼回原状最后用脚尖抹一抹土壤间的缝隙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四周的风似乎更大了刮的玉米叶哗啦哗啦响;天上的云似乎更厚了月亮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白斑;夜色似乎更暗了眼前总有起伏不定的各色虚影在飘动哪怕闭上眼睛也一样——这是一种黑暗中的幻视现像。

玉米地已经恢复了原样就似狂狐、大光头、颓子、猫二等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今天夜里什么都没有生!游方半蹲在田地间倒持军工铲拄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呕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突然觉得很冷忍不住打起寒战手也直抖几乎握不住军工铲这才现不知不觉中全身已经汗透了此刻精气神一松汗被风一吹只觉遍体生寒——初秋的天气不应该这么冷。

盗洞入口被掩埋了两尺多深就算是春耕犁地时也现不了下面的人就算没死也不可能出来地底深处那个埋藏六百多年的大墓将再一次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当洞口掩住的那一刻照说已不可能再听见地底的声音但游方耳边却总有微弱的呻吟声传来就蚊子在细细的鸣叫。

这一定是幻觉平生第一次杀人放火就算做的干净漂亮从头到尾都很从容但内心的那种震撼与冲击也难以形容。他知道狂狐还没有死至少现在还没有在扣上井盖之前半塌的地洞中曾传来狂狐微弱的声音:“姓游的我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游方当时似是自言自语的回答:“若世上真有厉鬼你们早已碎尸万段!”

狂狐的诅咒很可笑一个以盗墓家的匪徒平生惊扰过沉睡地下的无数亡灵如果真有厉鬼能报仇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还轮得着他来吓唬人吗?

狂狐犹在哑声呼喊:“你会有报应的!”

游方冷冷喝道:“狐爷也信这个吗?”

“现在我信了你也得信……若世上没有报应我怎会死在你的手中?……”这是游方听见狂狐最后的声音接着他已经扣严了井盖。等一切平静之后狂狐的声音总似在耳边萦绕就像赶不走的蚊子那么讨厌。

游方身上、心里都寒脑子也有些乱他用力甩了甩头站起来离开了这片玉米地带走了所有的遗物除了那把军工铲外还有打斗中落地的那块玉牌和装着短剑的木匣。这两件古物不是墓主人的也不是狂狐的是不知年代的盗墓贼所遗留碰巧被大光头拿了上来重见天日。

事情至此还没有完全结束游方必须抹掉所有的痕迹他来到1o4国道旁一片隐蔽的空地上开出了一辆装着瓶瓶罐罐的轻卡。这辆车是猫二的套牌二手车游方开着车向南驶去回头看了一眼玉米地心中默念道:“吴老请安息吧小朋友为你报仇了!”

至于吴老葬身何地既然狂狐没说恐怕永远是个迷就似狂狐等人的葬身之处一样除了游方谁又会知道呢?

路过一座村庄外将军工铲随手扔到田垄间这把铲子质量很好天一亮就会被附近的农民拣走拿回家去。

开出十公里外游方停车往道边垃圾堆里扔下了一堆东西那是狂狐等人的遗物包括准备做案后换的衣服与各种证件几人的钱包除了现金留下连信用卡一起扔了。洒上汽油点燃烟火升起时他已经驱车掉头北去。

又过了二十公里外经过一个三岔路口游方转左开了不远前方拐弯处有一个收费站。他将车停在道边仔细的清理了驾驶室内的痕迹背着个旅行包弃车步行。此时东边天际已经蒙蒙亮他就像一个早起进城的赶路人。

他又走回到三岔路口从另一条路继续前行。远处传来鸡鸣与牛儿的哞哞叫声路上的行人很少正是黎明前大多数人睡的最沉的时刻光线还很昏暗朦胧的照见远方的道路。

耳边只有脚步的回音踩在柏油路面上总觉得很刺耳游方以前从没现自己的脚步声听上去会是如此沉重沉重中却带着一点虚浮既有敲击声还带着沙沙的回音有一种很怪异感觉。

游方之所以凝神听脚步是有原因的自从离开那片玉米地之后总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似乎暗中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始终在盯着他。开车时从后视镜看了很多遍非常确定当时路上没有别的车但下车步行之后这种感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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