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品官员,在圣朝那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存在,因为到了这个级别,想要再更进一步,已经是难如登天,圣朝绝大部分的官员,甚至连五品都上不到,六品已经是顶天了。
至于四品,那都是少数中的少数。
三品官员的话,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再加上圣朝官员的寿元极为悠长,在三品位置上待上百年的官员那是大有人在。
如果不是特别优秀和能力出众的,到了四品,那已经是他们的政治生涯的终点了。
因为再向上,便会到达圣朝真正的高层,真正的掌控着,也是真正的领导者级别,没有自己的政治主见和想法,根本不可能上来。
楚弦现在就是在做这个准备。
他不光是为了正义,为了公正,也是为了自己。
那么既然早就遇到会遇到困难,所以楚弦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崔焕之这一关,就是他要踏过的头一个关卡。
若是连崔焕之都搞不定,那如何搞定朝会,如何搞定首辅阁?
所以楚弦神色泰然,先等崔焕之训斥,然后等到对方不说话后,这才慢慢的,将自己的想法和政见一一道出。
“先生,我在极州所见所闻,那当真是长了见识,按照道典,天下万物,皆有阴阳好坏之分,这是必然的规律,神明也是一样,他们当中,也是有好有坏,若是一味的灭杀打压,不说残忍无礼,也是有些不近人情,那为何就不能收纳教化?”楚弦说道这里,崔焕之已经是有所明悟,但还是摇头:“楚弦,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的想法,可这件事是雷区,不可触碰,因为对神明的态度,那是太宗圣祖定下来的……”
崔焕之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是太宗圣祖定下来的规矩,那么圣朝后人,从上到下的官员,就不可能违背太宗圣祖的命令。
如果违背,等于是不敬太宗,这可是大罪。尤其是对官场的官员来说,这更是碰都不能碰的领域,一旦触及,那官场生涯说完蛋就完蛋,过往类似的例子,可是不少。
“这件事,你绝对要放弃,想都不要想。”崔焕之冷声说道。
楚弦依旧是不急不缓:“先生,所谓因地制宜,不同时期的政令,适用于不同的时期,当年太宗圣祖灭杀神明,为了什么?那是因为当时神明势大,我方势小,为了反击,为了夺取天下掌控权,必须要如此,且当时神明当道,祸乱人间,那种情况下,是根本没法子区分的,只能是一概对待,这是必然。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是我方势大,那么就可以仔细区分对待,最重要的是,天下百姓,或多或少都与各方神明有一些关联,一概的打压,有时反而会适得其反,便如一个神明,从不做恶事,而是引导百姓向善,帮助百姓,那么这种情况下颁布政令,势必难以真正落实,如此一来,那政令便是空谈,这对圣朝威严是一种打击和腐蚀,百姓也不会真正的心服口服,既然难以彻底禁止,又何必掩耳盗铃,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和认可。”
这番话楚弦是说的真情实意,崔焕之自然是能明白,但崔焕之依旧摇头,虽说语气缓和了很多,但他的态度依旧没变。
“你说的的确不错,但有件事不知道你想过没有,这种道理,难道说就只有你一个人参悟到了?其他的人,都是榆木疙瘩?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已经是形成了一种惯性,更是一种规矩,谁都不可违背,哪怕知道,有一些政令无法真正的落实,可这就是官场,哪怕是英明无比的天唐圣朝,也是一样。”
崔焕之说完,看了看前面:“那三个神明,我不知道与你是什么关系,但现在最好是彻底断交,这是为你好,而且立刻回极州,不要让人发现。”
楚弦摇头,显然不认可。
崔焕之生气:“楚弦,你怎么就听不懂话呢?这件事,不能做。”
楚弦一笑:“若是为了我自己,当然是不能做,毕竟风险太大,但为了圣朝的将来,楚弦又必须要去做。”
崔焕之一愣。
这话说的有深意,而且值得深思,仔细这么一琢磨,崔焕之神色慢慢的变化,先是左右渡步行走,然后看了楚弦一眼。
“你是打算,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话已经表明,崔焕之理解了楚弦的意思,楚弦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操之过急了。”崔焕之摇头:“你在圣朝的根基,还不稳固啊,现在贸然发声,恐怕……”
楚弦这时候打断道:“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若是这一次我退缩,将来怕是再难发声,毕竟上面考察官员,不会考虑这种摇摆不定,信念不坚之人。”
嘶!
崔焕之倒吸一口凉气,再仔细想想,却是开口道:“倒是我胆子小了,哎,时间长了,居然也是被官场同化,居然是受到其影响,以前倒也没什么,但现在,我已经是四品,随波逐流,根本不可能再有提升,楚弦,你刚才这番话,倒是打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