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魔劫(1 / 2)

尘根 水叶子 4833 字 2019-09-06

 竟有这事儿,那道观岂不成半个官府了?”,刚说到然想到观里日常享用的奉道钱,忍不住一个苦笑摇头,“这还成什么道观,太世俗了!”。

“观主说的是”,许德禄颇以为然的点点头,“只是眼下?”。

在其位谋其事,在抚阳观道区发生的事徐安然也不能不管,“肚子都吃不饱了还怎么教化!莫非把这些山民都叫到一起来诵经?”,经过刚才之事后,徐安然心中不知怎的竟烦躁的很,“归根结底还是个粮食问题,老许,你回观稍事歇息后就出去跑跑,不拘是县衙还是州里,好歹先要些粮食回来救救急”。

许德禄刚点头答应,蓦然想到一事的徐安然因又道:“对了,你走之前就近招募些山民,让他们往下边儿的村寨传话,今年的赋税并奉道钱全部免除”。

闻言,许德禄一愣,“观主?”。

“看这些山民穷的身子都包不住了,还收什么赋税?”,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刚才那个满头银发的老山农,徐安然心中的烦躁愈发的多了起来,“就是不免也收不起来,还不如免了换个安宁。为今之计,先保住本道区再说,对了,我上次让你送到州里使君府的书信可送到了?”。

“第三天就送到了,州府回的凭条还在我手里”。

“连最基本的审时度势都不会,还做什么使君。蠢货!”,点点头的徐安然狠狠骂了一句后。当先向抚阳观走去。

回到抚阳观,香火道士们自开始收拾凌乱地道观,徐安然则一个遁符去了他近日所在的住所。

徐安然刚在正房外显出身形,隐隐就见前面房中一道粉红地身影一闪而逝。

挂念着小黑狐的安危,心下一紧的徐安然疾步抢进屋中,却没见着人。唯有一袭淡淡的幽香凝而不散,扭头看去时,大半日不见的小黑狐正乖巧的蹲在窗前地书案上,两只黑豆般的眼睛正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见小黑狐无恙,徐安然已放下心来,恰在这时,一阵山风透过半开的门户吹了进来,将屋中浅红色的帷幄轻轻荡起的同时,也将那袭幽香悄然吹散。

踱步过去将小黑狐抱入怀中,徐安然随意的看了看随风轻轻拂动的帷幄。低声自语道“莫非我看错了!”,低语声里。怀中小黑狐则使劲拱进他斜襟的儒衫里,直到将头全部藏进去之后才不再动弹。

徐安然经小黑狐这么一闹,心中的烦躁倒是消解了不少。

“咱们要回抚阳观,这地方住不得了”,伸手抚了抚小黑狐柔顺地皮毛,徐安然拎起装书的包裹转身出了房。

等徐安然回到抚阳观时。凌乱地道观已初步恢复了旧观,他刚一进观门,就见一脸仓皇的许德禄快步奔了过来。

自到抚阳观这月余以来,徐安然还真没在木木的许德禄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老许,出什么事了?”。

“观主,大事不好了,观后山峡中留守的军士都被人迷倒,里面关的人如今一个不剩了!”,说话时。许德禄双手都在无意识的打着颤,“这可怎么得了。怎么得了”。

“一个不剩?”,徐安然闻言也是一惊,随后才明白过来,山峡中关押地其他人必定是被隐机给带走了,没有他,那些虚弱不堪的犯人绝不可能从那道厚厚的铁栅中脱身。

“老许你自去忙你的,此事我自会传符崇玄观”,话一说完,徐安然脸色沉沉的直向观内走去。

见徐安然脸色阴沉的可怕,许德禄愣愣的在原地站了良久,“祸不单行,真是祸不单行!”,哀叹声中,他又转身去继续忙碌了。

“他把这些人都救出去干什么?”,边向里走,徐安然边思量着隐机如此作为的用意,上午山峡中的一幕幕浮上心头,再想到“杀该杀之人就是证道”这句话,徐安然脚下蓦然一顿,他似乎已闻到了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

回到房中,徐安然写完传符后就此坐在了胡凳上,深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这些时日地经历一一浮现,从随隐机开始学习器丹之法,到刚才坝子里几乎控制不住的杀意;从虚平“道是兼济天下”,到隐机“道是天下齐一”;从各处道观中地奢华,再到被催逼奉道钱的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乱民;从学习道法时的激动,再到如今他对“道”的茫然,这些人这些事全都纠缠在一起,不停的在他脑海中打着旋儿,越想越多,越想越深,徐安然恍然落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泥沼,越是用力挣扎就陷落的越深,沉的越快。

渐渐的徐安然的心思越来越乱,与之相伴随的则是体内的气机也开始发生了变化,每当他脑海中浮现出杀戮的场面时,就觉本已沉浸在骨子里的阴沉死气似又翻滚着上涌,死气上涌的越多,徐安然心中勃然而生的杀意就越厚,而他的眼睛也在此时由原本的清亮化为也在朦胧的血红。

而每到这杀意到了不可控制的边缘时,徐安然心头便自有一点清凉油然而生,任死阴之气如何翻涌咆哮,这点清凉始终护持着他的灵台寸步不让,直到杀意渐渐消散,死阴之气重又沉静下去后,这盏清灯才又悄然隐没,与此同时,徐安然抓着胡凳青筋暴起的手也慢慢舒展开来。

不知又过了几个痛苦的轮回,当徐安然睁开已恢复清明的双眼时,他贴身的内衫已尽被冷汗湿透。

原本卧在膝间的小黑狐早跳身到了书案上,一双黑豆般的眼睛满是担忧与陌生,甚至还有点点的恐惧,一人就这样默默相视。良久之后,随着唇边露出一丝苦笑地徐安然轻轻招手。小黑狐复又跳入他的怀中,只是此刻地它再没了往日的活泼,只柔顺的用毛茸茸的头不断轻轻蹭着徐安然的手,似乎要用这种方式给他以安慰。

正在这一人一狐温情脉脉时,却听一阵轻轻的叩门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