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心猿(1 / 2)

尘根 水叶子 6886 字 2019-09-06

 州城外一场法斗,对比宁谷实力估计不足的道士们吃但比宁谷也没好过到那儿去,原本一心打算秘密行事的他们就此暴露了行迹,尤其是当他们回到城中,得知前晚辛苦一夜“搬运”来的粮食竟然就此消失不见时,那领头的人形骷髅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此祭出幡旗将犹在昏晕不醒的一干粮库守卫的魂魄给生生摄了去。

第二日,因受创而没再用术法前进的徐安然二人在路上听到消息,李元军部当夜主动撤离了宁州城,一路北上向江北诸道流窜而去。

三日后,徐安然二人回到了深山群围中的抚阳观道区。

当日徐安然散去抚阳旧观,在收拾书囊时见小黑狐目眺远山,亮闪闪的眼睛中似有思乡之意,乃将其放归。听徐安然郑而重之的拜托他照顾小黑狐,李慕道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后,摆摆手先回山去了。

于当日分开之地一路西行,徐安然两日后在抚阳观道区中部的一处山峦中与先期到达的许德禄会合。

听山民指点说前两日有一个身穿青布道袍的老道士上了悬鼓石山后,徐安然便循着石缓坡向上而去。

走过坑洼不平的石坡一路向上直到半山,经个多时辰,迈过最后一块儿拦路的大山石,陡然眼前一阵开阔的徐安然便觉苍翠满眼,清风盈胸。

眼前是一个占地十亩方圆的巨大平台,平台后靠着的山峰恰似一支羊毫长笔插云直上,抬头看去时隐隐可见山间流云环绕着峰腰,但藏身在流云之后的峰顶却渺远难见。

玉笔峰底部的山石悬崖间有一个阔约面盘大小的孔洞,其间一注山泉激射而出,在峰底平台的后部形成了一面飞花溅玉,水晶珠帘般的瀑布,瀑布盘绕流曲的从林间穿出后,在平台左侧汇成一个宁静如镜的玲珑小湖。

正是因有这面瀑布及雨露地滋润,遂使下面十亩方圆的平台上林木繁盛。郁郁苍翠,这面平台除背靠的玉笔峰及一侧上山的青石缓坡外,另两面皆是虚空而立,在虚空的这两面上,石台临空的石缘曲线圆润,凸起如鼓,倘在山下看来,确如一面凌空悬挂的巨鼓,也正是身临其地后。徐安然才明白“悬鼓山”地名的来历。

这悬鼓山在神雾岭余脉上,地势甚高,徐安然踱步到了位于半山间的石台边缘,但觉眼前视野开阔,下面地山溪流泉、青青山林及庄舍村落皆历历在目。

地处道区正中,却又游离于村舍之外,有林有水。风景绝妙而又地势开阔,眼下这石台着实是建造新观的第一等佳地。

正在徐安然据石缘凭空远眺之时。却听身后远处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随着这声音越来越近。却是一身青布道袍的许德禄拖着一棵粗如小腿般的树木走出了林子。

“观主回来了!”,随手将树木丢在地上,许德禄拍了拍道袍上沾着的草屑,“下面就是悬崖。观主小心!”。

山风吹拂,荡起徐安然的杏黄道衣,“老许,好眼力。这地确是建新观的好地方!”。

前几日因受创触动天劫心魔爆发,徐安然虽强行将其压了下去,但这几日那淡淡地杀意仍然不时涌起,此时看着下面寂寂清宁的村庄林泉,他只觉心魔地余波又淡下去许多。

“这本就是初建抚阳观时选定的观址,只因后来在五绝山峡中发现了五行逆转之地,所以才又临时换了过去,不过这些旧事却由前代录事道士记录了下来,我当日接掌此职时倒也看过,前两日一路西来看到这面悬空石鼓时才又想起来!”,搓着手上的树浆到了徐安然身边,许德禄看着下边的景色道:“这地方还就是好,就算没有灵眼,也是建观地好地方,最起码比五绝山峡好多了!”。

闻言,徐安然微微一愣,转过身来道:“灵眼?什么灵眼?”。

许德禄眯缝着眼睛抬起头,用满是树浆汁的手指了指平台背靠处流云环绕,插云直上的玉笔峰,“据册录中记载,这玉笔峰顶上也是个亩余方圆的平台,乃是方圆百里地聚灵泉眼,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会选址在这里的主要原因,不过这玉笔峰实在太高,我想上也上不去,所以也就不知道真假”。

随许德禄手指处看了看陡峭入云的玉笔峰,徐安然点了点头,心下却暂时没有要上去看看的意思。

自当日在五绝山峡中受了隐机器修的三蛹功法后,从在抚阳观外施符惊散流民到前两日在宁州城的行符,他发现那三蛹功法虽不至于影响他符箓法术的运用,但是只要他行符运用术法,必定就会触动心魔天劫,若只是普通的辅助系遁法还好些,一旦施放具有杀伤功效的黑符法,则心魔必定就如同见血的苍蝇一般开始嗡嗡的涌动起来。

前几日刚刚受创,且不论身上未了的伤势,徐安然自知单是灵台的清宁都尚不稳固,在这种情形下他实在不敢冒然行符,身上的创伤倒不是他顾忌的主要原因,怕只怕在如今的情况下若因引动符法而激起心魔后压制不住,那可真就是后患无穷。

从玉笔峰上收回目光,徐安然仔细看了看一身草絮,双手沾满树浆的许德禄,双眼中一股暖意油然而生,“老许,这几日辛苦你了,不过眼下却还有一事少不得要再劳你辛苦”。

“建自己的观宇,说什么辛苦?”,许德禄木木的一笑,继续搓动着手道:“观主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

“待咱们在此安顿下来,若是你父母愿意,也接来此地奉养就是,这地方虽然荒僻了些,但于老人身体却有好处,再说有你这儿子在身边毕竟照顾的好些!”,先说了句无关的话后,徐安然不等嘴唇诺诺的许德禄说话,因又续着道:“前两日我是寻粮食去了,如今总算找到一些,虽未必够本道区山民完全渡过这荒灾。好歹也能支应些时日,你歇息好后下山一趟,给山民们传个话,让每个村寨选几个耆老来此,根据各村寨人数多少,大家坐在一起共分了这些粮食”。

与刚才的口齿木木不同,听徐安然说找到了粮食,许德禄满脸欢喜道:“找到粮食了!那我这就下山通

寨”。

说完,许德禄真个就转身欲往山下走去。只是他疾走了几步后却又蓦然转过身来,“这粮食怎么个给法,观主你得定个章程,若是村寨里问起来我也好说话”。

徐安然不解问道:“什么怎么个给法?”。

“就是要几成利谷”,见徐安然满脸不解,许德禄乃细为解释道:“若按照本道各观旧例,每借出一石粮食。还本之外当收三分利谷,本道区各村寨拥地虽比平原村镇多些。但这些地都是坡地,出息的粮食就比平原上少。若是虑及这点,可以略减一些,收二分五的利谷”。

说完,见徐安然沉吟着没有说话。许德禄因又开口道:“观主若是觉得不妥,就收三分利谷各村寨也只有感激的,一来这是本道各州通例;再一个,三分好歹比各乡间地主豪绅的四分半要少得多了”。

静静听许德禄说完。徐安然看着下面散落在山间的村寨淡淡道:“此次借粮不收利谷,明年还时也只需减半偿还”,没理会许德禄地一脸惊诧,徐安然静静续道:“这些村寨奉养抚阳观多年,也该回报些与他们了,至于剩下的那一半儿粮食,介时就在山下设一个常平仓,以备度荒及山民日常周转之用,平借平还就是了,到时这事还是由你来办”。

默默看了徐安然片刻后,许德禄转身下山去了。

在平台边缘又站了许久后,徐安然转身绕过那泊清澈的镜水,缓步之间将整个平台看了一遍。

从林中走出,徐安然捡起地上许德禄留下的斧斤后重又入林而去,片刻之后,就听林中响起了一声声“夺夺”的砍木声。

……

首丘洞,回山的李慕道先往洞主处禀明了这次劫粮的原委后,便直接往胡心月的房中而去。

远远的就听到一阵唧唧喳喳地忙碌声,胡心月的房门半开,此时已幻化成人身的她正带着丫头双成在忙忙碌碌的收拾房间。

大瑞轩的梳子,碧水居的簪钗,宝大祥的珠链,还有帝京王麻姑手制地“锁情郎”香粉都被装进了一个青青的竹篮中,而原本一片浅粉色地房屋也正在变化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