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峰顶(2 / 2)

尘根 水叶子 5807 字 2019-09-06

在峰底的悬鼓石台上显出身形,徐安然看到的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仅仅时隔一天,走时静寂的石台上已聚集起不下近百个身穿各式衣衫的山民,他们正在许得禄的带领下或砍伐树木,或抬树架梁的忙碌个不停。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大变出个活人来,两个抬着粗木经过他身边的山民一惊脱手,“哐”的闷响声中,那根粗木掉下地骨碌碌滚了出去,所幸的是没伤到人。

就这一声闷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片刻的静默之后,便有山民俯身拜倒下来,也不知他们是感激徐安然弄来了渡荒的粮食,还是认出了眼前这人就是当日符杀胡八爷的那位观主,又或者仅仅是因为徐安然出现的太过于神奇。

就在这时,依旧是一身草屑的许德禄快步跑了过来,“观主这么快就回来了?”,见徐安然眼看着那些山民,许德禄遂又道:“这些人都是左近自愿上来帮忙的山民,就这我还推掉了许多”。

“虽说是自愿,但也不能让他们白干,就按市面上的工价给粮吧!”,点点头后,徐安然进了前面搭建好的茅舍,拿起斧斤后便也进了树林。

虽然昨天与隐机约聚,但徐安然并不打算放弃他前面数十日的苦行,一则这是他自己的道观;再则他发现苦行的办法的确能帮助他静心,身体的劳累能减少心中的活跃。

见徐安然如此,许德禄也没说什么,顾自又跑过去指挥那些山民。

徐安然本有心干活,但真个动起手来却发现远不是那么个事儿,无论他走到那里,都有山民紧紧盯着他看。

静心凝神,徐安然目不斜视的拿起了斧斤,不用一丝丹力,就此一斧一斧的砍了下去。

从一开始动手,徐安然就再没停过,没有使用丹力的他跟那些山民一样干活,一样流汗,一样吃着简单的粗饼,一样捧镜湖中的清水解渴,慢慢的山民看他时的眼神中少了惊奇,多了亲切。

而当晚上天黑收工时,面对中间毫不休息,汗水甚至连外衫都湿透的徐安然,深知这位年轻观主乃是大户出身的山民们的眼神中更增添了敬佩。

山民们都已散去,徐安然在茅舍中梳洗换过衣衫后,就见许德禄捧着一个油纸包走了进来。

其时,佛道两教并不象后世那般禁荤。是以徐安然见了油纸包中煮好的熟肉也并不惊奇,只淡淡一笑的推过道:“我已禁了酒荤,你吃就是”,说完,他自取过旁边地粗饼,便吃饼边

日离开大心川时虚平所赠的云文手绘本。

见徐安然如此,许德禄口舌喏喏了片刻后终究还是没说话,拿起油纸包转身出了茅舍。

这册云文手绘本明显比他当日初上大心川时虚平所授要深的多了,结合着昨晚的经历。徐安然真有些后悔前些日子不该把心思全都用在了器丹上,以至于忽略了对云文的进一步学习,眼下这情景还真有些“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意味。

吃完粗饼,徐安然取过随书囊带来的文房四宝,将峰顶的十二副符图一一画了下来,随后对照着云文书册,边学习边思考。

这一坐就是两三个时辰。当徐安然出茅舍透气时,天际那轮如钩的上弦月早已挂上了中天。

见状。徐安然也不再回屋,径直来到石台地崖边盘膝坐下。继续起中断了一夜的收心课程,这次让他欣喜的是,前些日子在心识之海中一直蹦跳的极其厉害的杀戮心猿虽不曾消失,却似被什么缚住了一般。再难肆意妄为。

“杀意如刀,而操刀在我!”,喃喃低语一句后,收了功课的徐安然开始运转丹力。玄阴丹力从水精剑中流出,最终又重归于水精剑中,随着丹力一遍遍流转的越来越顺畅,徐安然只觉身子积下地疲累也随之渐渐消失,精神与力量也都全然恢复过来。

也不知将丹力流转了多少遍,当山下隐隐一声鸡鸣传来,徐安然停止了丹力流转后站起身来。

重又回屋继续翻看云文书册,当山民们到达时,收了书册符图的徐安然拿起斧斤出去干活。

日子便这般流逝,转眼已是近二十日过去,有他亲做表率,建观速度明显比预想中要快了许多,短短二十多天时间,纯以原木土石搭建地抚阳新观已初具雏形,夯土声声,虽然眼前这个观宇没有旧观那么广大华美,但胜在朴拙自然,纯与周遭的山势合而为一,隐隐之间正合“自然”真意。

而这二十天地时间里,徐安然一马当先埋头苦干的作为也经这些山民之口在道区中四处流播,传令不收奉道钱,从自己家拿粮帮山民们渡荒——至少这些山民们自己是这样以为的,再加上这二十多天的种种作为,此时地徐安然在道区中可谓尽得名望。

徐安然本无意以这种手段来收取民望,是以听说后也并没有太多的欢喜,日升日落,依旧是这般过日子,白天上墙夯土,晚上做收心功课及学习云文,思索符阵。

初始时,徐安然还迷惑于繁复的云文,但得益于对虚平书册的学习及聪慧地心智,在数日的迷茫过后,徐安然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法。

他不再理会那些做修饰性作用的云文,而是紧紧抓住整个符阵的主干,归根究底,云文是一种沟通自然五行之力的特殊文字,他的功能在于沟通,在于表达使用云文者的意愿,即他希望借助这种力量来做什么事情,达到什么效果。

请求也罢,祈愿也罢,徐安然由此入手,再由里及外的分析那些对功能做具体定义的修饰性云文,如此顺藤摸瓜,由点到线,再由线到整网,在耗时近月时光后,终于将这个符阵完整的领会清楚。

尽管在虚平书册的概述中说,象眼前这种主要功能在于掩饰的辅助性符阵实在算不得高深,但当徐安然将这个符阵最终弄明白之后,心底还是油然而生一种难言的快感。

早在第一次离开元洲时,他就困惑于李巧儿青冥剑上的符阵,但那时因无虚平书册,对云文的了解还仅限于基础状态的他也只能靠一次次的揣测及反复无数次的试验来验证功效。

比较那时的艰难,眼下能单独解决一个符阵又如何不让他欢喜?这也意味着他一只脚已经迈进了符阵的大门,虽然基础极浅,但至少他已经有能力对此做进一步的钻研。

一月过去,*又回到*,月亮还是那一钩的上弦月,只是这个夜晚徐安然却没有再做收心功课,朦胧的夜色中,徐安然施展遁符再次上了玉笔峰顶。

一上峰顶,他没有片刻迟疑,径直来到那块儿兀立如笋的石柱前,伸出右手握住笋尖,徐安然口中开始念诵悠长的符文。

随着符文的念诵,徐安然双脚在方寸之地上不断变化步法,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没有片刻停歇,或拍或按,或点或提的忙个不停。

整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随着徐安然一声叱喝“开!”,一道碧光冲天而起的同时,脚下的青石岩面也如海市蜃楼般慢慢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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