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山克族也曾是大明子民,回归治下也是天经地义。只要殿下答应,立时便有数千战士为殿下兴王图霸而战。”大巫继续说着,他的目光闪闪,仿佛荒漠里夜行的旅客看到了远处的灯光。
“滇省正处战乱,此时要为好几万人寻一块安居之所,谈何容易?”朱永兴抗声争辩道:“几万人迁移,缅人岂会答应,派兵阻拦,就必将是一场流血厮杀。”
“厮杀便厮杀,流血便流血,鱼死网破也胜过忍着挨刀。”大巫的声音激愤起来,“几十年来猛山克族屡受缅人欺压盘剥,死者无数,殿下可知其中苦痛?今缅派土司又欲开‘初*夜*权’,奇耻大辱,猛山克族又岂能再忍?”
“什么?初*夜*权?”朱永兴闻之一惊,声音低了下去,嗫嚅道:“思威族长并未说过此事啊?”
哼,哼,大巫冷哼了两声,没有解释,而是沉默下来。
真的,假的?朱永兴难以想象这种野蛮的制度竟然会实行,出于现代人的思想,他不仅难以接受,更加深恶痛绝。但他隐约觉得有些可疑,却又找不到其中破绽所在,毕竟他并不十分了解猛山克族的处境,也不知道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朱永兴不是历史学家,只是为了写小说之便,对南明时期的历史有所侧重了解,这种野蛮的“初*夜*权”制度却知之不详,只以为是外国的陋俗。其实,在中国少数民族地区也存在着形式不一的**,比如鄂西、四川酉阳、湖南永顺、保靖、永绥,以及云贵地区的一些土司都享有初×夜×权。
“如果,如果我不带着你们全族人出缅,并寻一安居之地,你们也不会卫护我入滇,也不会为我传递消息了。是这样吗?”朱永兴沉默了半晌,试探着问道。
“正是如此。”大巫毫不犹豫地加以确定,停顿了一下,又缓和了口气补充道:“此事殿下当无风险,厮杀战斗自不敢劳动千金之躯,只是入滇后还请殿下不负承诺。”
朱永兴缓缓起身,说道:“此事吾须细思之。”他的脑子有点乱,特别是面对这诡秘的大巫的时候,他需要先使脑子冷静下来,需要时间思考。
“殿下英明神武,又有兴王图霸之志,此等小事,必不能难倒殿下。”大巫的话象是在恭维,又象是在激将,在朱永兴的身后幽幽响起。
是啊,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还怎么兴王图霸,与满清争天下。朱永兴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转身而去。
……………
夜深人静,灯光闪烁,朱永兴毫无睡意,时而托着下巴,时而轻抚额头,深为突然遇到的困难而苦恼。
梦珠轻手轻脚地进来,又给他换了新茶,然后乖巧地坐下相陪。
“阿珠,这大巫是什么来历?怎么又会精通汉学?”朱永兴心头的疑惑不散,思路总也开阔不起来,不由得抬起头,向梦珠询问。
“大巫的来历——”梦珠眨了眨眼睛,斟酌着说道:“我也知之不详,只知他在我还未出生时便在寨子里了,而且学识广博,智深谋远,在族中极受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