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打在车篷上噼啪作响,虽然车厢狭小,但已经是对朱永兴这个宗室皇亲的特殊照顾。从南斋公房撤下来的部队或穿蓑衣,或披油布,只能在雨中跋涉前行。
不过,这已经比防守阵地时轻松了许多,气温也不比山上那么冰冷。沿途还有村寨可以打尖休息,热汤热饭下肚,身上重又温暖起来。只是这些村寨不久就会看不见人烟,在明军的宣传鼓动和强制逼迫下,也是清军自己造成的凶戾影响,村寨居民们正拖家带口,推车挑担,冒雨逃进山林。环境虽然恶劣,可比之清军的屠刀和荼毒,人们显然还能忍受前者。
破路袭扰,坚壁清野,这是对付追击而来的清军的两大招数,使其即便到了平地,也要面临艰苦。
马车又转变了,并且颠簸了几下。朱永兴掀开帘子,看见了又一个哨棚,三五个明军在此指挥着,避开路上已经挖好的坑洼。这些坑洼已经被积水淹没,没有指示,很难分辨得出来。
大坑套小坑,小坑套老坑,坑里还有水,水里……不仅车辆难行,就是步行或骑马而过,弄不好也要崴了脚或蹶折马腿。而为了自己人通行方便,或是道左,或是道右,会留下一段未被破坏的路,依着路旁的指示或哨棚的指点,便可以安然通过。
破路、地道、地雷,曾经是对付曰本鬼子的三大招数,如今先被朱永兴拿过一样来用。很有意思,也耐人寻味,朱永兴每每想到后世学者用那种“超越历史”和“民族融合”的观点来解释元灭宋、清代明,便觉得有些荒谬。有些历史不是用来超越的,而是用来反思和警醒的。
清军占云南,只是占领了大城要地,且多在三江以内,割裂残余明军的同时,也造成了兵力的分散。而三江以外,土司林立,边荒偏僻,但也未尝不能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或搔扰,或牵制,只要把清军主力拖在云南,广西便是可以趁虚攻掠之地。
不管腾冲是胜是败,向安南进发便是必须要实施的行动。路上或许应该与李晋王进行一次会面,把自己的战略设想坦诚相告,希望他和白文选能在云南积极行动,有力地牵制住吴三桂。嗯,应该趁见面把广国公贺九义要过来,就说他熟悉广西情况,正好可以帮自己参谋参谋。
如此一来,既让贺九义免了被杖杀的命运,又间接地保存了他从广西带回来的万多士兵。有这样多的人马,希望李晋王能再拾雄心,与滇省清军周旋。
带谁去安南呢?朱永兴随意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摆弄着笔杆,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
甘陕绿营的兵丁把战场都挡住了,线国安第二天天明才登上了南斋公房,手捻着明军烧剩下的灰烬,发出了不屑的冷笑。
张勇啊张勇,这么胡闹哄就能瞒得过我吗?哪里是甘陕绿营血战而得天险,根本就是明军自行撤退,不过是被你们侥幸先一步获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