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鹿接连数日没有出现,傅夺不免有些奇怪。
“明空大师,太后娘娘有些日子没有陪你下棋了。”
胡须已经雪白的明空大师微微一笑,“太后娘娘昨日午时便离开了。”
“离开了?”傅夺愣住,他一点动静都未曾听到。
“太后娘娘在报国寺住了月余,想必是京中有事,老衲乃出家人,不过问俗事的。”他眉目含笑,抬手示意了一下棋盘,“傅公子可愿陪老衲下上一局。”
傅夺撩袍坐下,“自无不可。”
回到宫中,韩镜很是一番诉苦。
“娘,你怎么住了那么久,宫里好多事都压在我的身上。”
秦鹿挑眉,轻笑:“你是皇帝,我记得历朝历代,后宫是不得干政的,怎的到了你这里却抱怨起来了。”
“娘是那些女子能比的嘛。”他跟在秦鹿身边,手里还捧着一叠资料,“这些都是我不懂的,娘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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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处理了一些儿子不懂的问题,秦鹿便来到了霸州城外的一座农庄。
休息够了,接下来她就要开始研究粮食高产的问题。
试验田里,秦鹿带着一顶遮阳帽,弯腰看着麦苗,这里种植了从好几处地方寻来的种子,同时她还在改良肥料的配比,直等过些日子进行杂交。
按照她的预期,杂交小麦不管她如何的研究,最终还是达不到后世的亩产量,极限大概就是亩产五百斤。
就算是这个产量,在时下的条件下已经足够了。
要知道目前的亩产量还不足两百斤,除非是风调雨顺的极好年景,方能超过两百。
而土壤的肥力是很重要的。
旁边还有玉米田和水稻田,这些都是要进行杂交培育的。
天气越来越热,秦鹿在地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在这边伺候秦鹿饮食的两个婆子,每天都变着法的给她准备一些解暑的膳食。
想想看,有哪家的太后娘娘每天都泡在地里的,而且头顶的日头越来越烈,他们只恨不得躲在冰屋内。
为了能让天下百姓吃饱饭,一国太后这般辛苦,她们也没资格喊累。
这天中午,秦鹿忙完回到庄子洗了个澡正在用午膳,却听得外边传来一阵喧闹。
不等她询问,王嬷嬷领着一个穿着布丁朴素衣裳的小姑娘进来。
那小姑娘看着只有十二三岁,脸色蜡黄,身材消瘦,双眼红肿,额头和后背以及肩膀都被汗水浸湿。
“哪里来的?”秦鹿问道。
那小姑娘赶忙跪下给秦鹿磕头,“求贵人救救我娘,我娘被人抓走了。”
秦鹿地给他一杯水,“何人抓走的,因何被抓?”
小姑娘顾不得喝水,带着哭腔道:“是县里的阎大户,他要娶我娘,我娘不答应,外祖母收了阎大户家的钱,花用了一些,现在配不上,就让阎大户把我娘带走了。”
“哪个县?”
“就是旁边的平安县。”小姑娘捧着茶杯,哭的眼泪汪汪的。
秦鹿指了指她手中的水杯,“可能报于镇抚所?”
小姑娘愣住了,好一会儿摇摇头。
秦鹿轻叹,交代王嬷嬷,“你带着小丫头去镇抚所走一趟,并交代其家人,私下里收取的银钱退还给对方,同时若那阎大户真的强抢民女,让镇抚所按照律法办事。”
王嬷嬷跟在秦鹿身边好些日子了,平日里她们闲谈,太后娘娘总会和她们聊起大秦律法的事情,因此她懂得的还真不少。
此时得到秦鹿的命令,王嬷嬷回屋换了一套体面的衣裳,带着小姑娘便离开了庄子。
两人乘坐马车赶到平安县城已经是临近黄昏,马车一路未停,直接来到了县里的镇抚所。
这边听说小姑娘的母亲被阎大户掳走,所里的几个人一路找到了阎大户家里。
此时的阎家正在用席宴,看到身穿官衣的衙役进来,披红挂绿的阎大户忙拱手笑着迎上前来。
“不知几位差爷过府所谓何事?今日是阎某续弦的大喜日子,还请入内喝两杯喜酒。”
前边的差爷抬手拒绝,“你续弦的妻子可是下边齐家庄的赵家女?”
“正是,几位差爷……”
不等他说完,带头的人一挥手,“进去把人带出来,将此人带回所内盘问,你们两个去齐家庄走一趟,把赵家人也一起带来。”
“是。”
“唉,哎哎,哎哟差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差爷使不得……”阎大户立马急了,“阎某也没犯什么错呀,怎的就要被你们带走,差爷……”
“这小姑娘乃告你的苦主,你未经其母的同意,擅自将其掳走成亲,违背了本人的意愿,按照我大秦律,可让你吃三年牢饭。”
“哎哟差爷冤枉啊,赵家收了阎某的聘礼,今日阎某去提亲,这女子却说不同意,阎某让赵家归还聘礼,赵家却说拿不出来,让我把人带走,何来的罪过呀……”阎大户觉得要被冤枉死了。
王嬷嬷在旁边笑道:“拿不出来,你们可以状告赵家,只要那赵氏不答应,你就是犯罪。”
“你是何人,此处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阎大户心里带着火气,说话自然不客气,“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何错之有啊。”
王嬷嬷忍俊不禁,“这位差爷和你说的很明白,而且大秦律法是按照个人行为为准则的,只要本人不答应,就算是她全族都同意,那也不行。”
“现在是大秦的天下,所有人都要按照大秦律法做事,不管你有多少苦衷,犯罪就是犯罪。”王嬷嬷搂着小姑娘,看向阎大户,“一朝天子一朝臣,前朝的规矩,在大秦不适用。”
这边阎大户还觉得委屈,远处,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被人搀扶着出来。
“芽儿。”
王嬷嬷怀里的小姑娘听到熟悉的声音,扭头看着那人,撒腿跑上前。
“娘……”
“芽儿……”
母女俩抱头痛哭。
那差爷走上前,“你是否愿意嫁给这人做续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