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何以见得?”
罗泽南捋着胡须笑道:“臣下曾经命锦衣卫密侦过此人,得到几首诗词,便知此人雄心万丈,非一般人物。”
“诗词?”朱济世知道这个时代的文人都喜欢作诗,而且常常会在诗词中流露自己的真性情,以诗明志。
“苗沛霖在皖北颇有才名,同臣下一样为孰师多年,他的八股文章一般,不过诗文却是小有名气。臣下记得其中几首,可念给王上一听。”
朱济世不会作诗,不过毕竟是后世医学院的高材生,语文总归学得不错,记得不少有名的诗篇,现在听到罗泽南如此推崇苗沛霖的诗文,也来了些兴趣。
“苗沛霖曾作《秋霄独坐》,诗曰:手披残卷对青灯,独坐搴帷数列星;六幅屏开秋黯黯,一堂虫鸣夜冥冥。杜鹃啼血霜华白,魑魅窥人灯火青;我自横刀向天笑,此生休再误穷经。”
“我自横刀向天笑!?”朱济世如何不知道这是谭嗣同《狱中题壁》中最豪迈,最感人的一句诗,没想到竟然是从这个苗沛霖处抄来的……
“这诗果然有几分豪迈!”朱济世说着这话却不由想到了左宗棠和罗泽南,听这诗中的意境,苗沛霖和他们好像就是同一类人啊!怪不得罗泽南对他总有一种惺惺相惜。
“苗沛霖还有一首《故园》也流传甚广,诗曰:故园东望草离离,战垒连珠卷画旗;乘势欲吞狼虎肉,借刀争剥牛马皮。知兵乱世原非福,老死寒窗岂算奇?为鳖为鳌终不免,不如大海作蛟螭。”
“知兵乱世原非福……这乱世果是被他等到了!”朱济世微微苦笑,中国历来的乱世都是英雄起四方,如今也不会例外吧?
“他在皖北有多大局面了?”朱济世的目光投向了地图上淮河以北的大平原,自古就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一说,在如今的三国之中,自己虽然实力最大,但是却远离中原,想要得中原只怕不太容易。所以最好的策略,就是不让太平天国和满清中的任何一方独霸了中原之地。苗沛霖这个枭雄,倒是个不错的搅局者。
“不过数月,苗沛霖已经据有圩寨数百,拥众数万,控制了凤台、蒙城、埠阳、太和等县,日前还出兵围攻亳州州城,现在多半已经打下亳州城了。”
罗泽南伸手点着地图上面的亳州道:“亳州地近归德府和徐州府,离赛尚阿所据的徐州府也不过200多里,实在是中原之要冲啊!若满清和太平军在中原相持,苗沛霖据亳州可坐观风云。若满清兵败,赛尚阿必然北上燕京,苗沛霖则可乘机东取徐州。若满清破灭,徐州又为大明所有,孔伯海这个守家的圣人之后必然南望王师,王上可飞檄封其为衍圣公,山东巡抚,再海运数万兵马北上。如此我大明只用几道诏书便可在中原和满清、太平天国分庭抗礼了。”
罗大军师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一个枭雄,几道诏书就能让明朝拥有中原的三分天下。
“那就委苗沛霖为淮北巡抚兼提督军务事宜,封凤台侯,加平北大将军衔!再许他一个淮西王……军师,你看如何啊?”
“正该如此。”罗泽南眯着眼睛笑了笑。心说,朱济世的雄才大略或许远不如乃祖朱元璋,但是器量却可和汉高祖媲美,对于用得上的势力、人物,是从来不吝啬官爵的,现在光是异姓王爷已经许出去四个了。若清廷破灭,对于广西、云南、贵州的满清残余势力,也可招揽安抚,使之成为藩镇,将来再慢慢削夺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