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51年11月10日。倭仁、桂良和卓秉恬再度来到渤海监国府，告诉了曾国藩一个惊人的消息：渤海公奕欣其实已经卧病不起，不时咳嗽，痰中掺着血丝。去年冬天，他便得了风寒，一直未曾痊愈。尤其是近几日，天气一凉，他的病情就开始加重，不过渤海公府一直对外封锁消息。今天奕欣请曾国藩过府，因而才事先告知这个情况，让曾国藩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是肺结核病吧？”曾国藩自言自语地道，“那就得尽快让渤海公去应天医治了，皇上在西洋时曾经发明过可以治疗肺结核的药物，虽然很难根治，但是可以遏制病情恶化的。不如明年春天就上路吧？”

奕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苍白的面孔动了一下，不知道代表什么表情，曾国藩仔细观察着这个年轻人，虽然有些消瘦，但并没有太多的病态。不过他不是医生，不可能一眼瞧出对方有没有得病（朱济世说他自己也瞧不出来）。

“若我现在就死，不知道列祖列宗会怎么骂我。”奕欣咳嗽了两声，“我终究是大清的亡国之君啊……”

“公爷不必如此自责。”曾国藩坐在奕欣塌前，淡淡地道，“大清气数已尽，北京被太平天国攻破的时候已经亡了。”

“曾大人，你说大清江山还有一丝恢复的可能吗？”

“公爷想必心里有数，或许可以苟延些时日，不过代价却是很惨重的。”

说着，曾国藩叹了口气，直入主题道：“公爷决定自请撤藩了？”

奕欣又是一阵咳嗽：“怕是只能如此，我如今已经卧病，还能领兵去和朱皇帝较量吗？”他仿佛是自嘲般的苦笑，“哪怕是不病，我也没有本事打败皇帝吧？”

“公爷能急流勇退。保全数十万八旗子民和爱新觉罗一族，也免得北国刀兵四起，已经是莫大功绩了。皇上一定会厚待公爷，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叫您王爷了。”

曾国藩说着安慰的话，心里面也大松口气，身为清臣，他对满清还是有感情的，毕竟满清给了他做官的机会。这一点，同左宗棠、罗泽南甚至是他的兄弟曾国荃都不一样。两榜出身，不到十年就做到巡抚，满清没有对不起他曾国藩。所以他的确不忍心看到八旗灭族，爱新觉罗灭门。

“啊，这王爷我可不当。”奕欣郁郁回答。“我已经当过亲王了，还当过皇帝，没有什么意思啊。”

“呵呵。”曾国藩笑了起来。

“没有一天可以安心入眠的，把身体都累垮了也挽不回局面。”

“别想那么多了，好生将养身体吧。”

“对了。曾大人是到蒙古来替皇上选美女的？”奕欣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曾国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