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夷的意外蠢蠢欲动让中州上下顿时乱成一团,自然,四国诸侯是担心本国武备,而华王姜离却是装作一副极为关切的模样。四夷尽管时时扰边,但对于中州富饶之地而言,危害实在是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这么说,倘若没有四夷牵制了四国的大部分兵力,那四国的国力军力要比眼下更强,对付起来也就更加不易了。
由于练钧如在军机大事方面并无多大见识,伍形易又有心将其撇开,因此本来事务繁忙的他顿时清闲了下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事关军事,本来伍形易派在他身边的孔懿和明空便都告了假,一心一意地和四国诸侯商量开了对策,这样一来,练钧如立刻感到身边的压力减轻了许多。自朝觐之日以来,四国诸侯无一人对他的身份提出异议,他也就顺势度过了最为艰难的时光,如今即便是伍形易,也不再限制其在华都内的活动,只是一二十个随身护卫却是无论如何都少不得。
这一日,洛欣远和闵西全联袂求见,开口就是邀请练钧如出去游历散心。言谈间,两人仿佛是不经意地流露出即将归国的意思,练钧如大愕之下,思量自己无事可做,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待到练钧如带着护卫随两人出发之后,闵西全才笑称练钧如老是困在御城之内,还未赏玩过华都风光。练钧如已经提醒,方才想起自己这月余以来始终在应对着各种情况,一根神经绷得紧紧的,确实应该找一个机会松乏一下。不过,当着外人的面,他还是禁不住埋怨了几句,无非是指两人太过狡猾而已。
不过,难得在华都之内结识了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尽管知道对方很有可能是敌非友,练钧如还是感到心情稍稍轻松了一些。待到问清一行人的目的地时,闵西全和洛欣远却都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坚称定会使他满意,让练钧如好不疑惑。
“这里不是朝堂之上,我就僭越几分称呼你一声练公子好了!”洛欣远摇扇笑道,“我的练公子,你可知道,坐在你这个位置可以拥有华都内外的多少产业?我知道你现在压根没有什么准备,不少人手也是陛下和伍大人委派的,可是这么下去自然不是道理。身为上位者,还是得有自己的班底才行!”尽管他似乎比练钧如还要小上几个月,说起话来却故意装得老气横秋,逗得闵西全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练公子,你别听欣远贤弟胡说,他那分明是为了自己作势。”闵西全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透露道,“这一次长新君樊威慊并未跟着周侯而来,听说就是想要将欣远接回去。也不知周国贵胄是什么道理,长新君虽然位分尊贵,却也是只有欣远这么一个义子,所以想要早早地接他回去承袭爵位,听说陛下和周侯已经答应了。至于我么,父侯还在和陛下商议之中,多半也会另派质子前来中州,怕是要和练公子告别了。”
练钧如听得眉头大皱,须知四位质子无不是四国中第一等的贵胄子弟,此次突然有两国提出换人,其中蹊跷便有些古怪了。这几日华王姜离一反常态没有频频召见于他,却只是和四国诸侯密商过几次,这已经令他陡起警觉,如今闵西全又故意透露了这一点,岂不是意味着有人瞒着他在计议一切?尽管心中已是惴惴不安,但练钧如仍是竭力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甚至还逼出了几许惊喜之色:“全公子此话当真?那我可是要恭喜你们了,你们俩一旦回国,可以说是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自然会大展抱负,只是今后想要见面就难了!”
洛欣远毕竟年纪尚小,面上便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而闵西全则只是摇摇头,便寻了个由头岔过了这个话题。此次出行,练钧如在两人的提醒下换了一驾未带标记,但更为宽敞的马车,因此三人得以同车而行。至于随侍在练钧如身边的严修则是令洛欣远和闵西全频频侧目,饶是好奇得很,两人却知机地没有询问对方来历。
到了地头,拉开马车的帷幕,练钧如便听得一阵喧哗的声响,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人头攒动的景象,竟是一个无比热闹的集市。尽管惊叹于此地的繁华热闹,但练钧如知道自己的处境,哪里敢轻易到人多的地方招惹是非,因此不免露出了一丝不快之意。“两位公子,此处的人也未免太多了一些,你们俩究竟是和我卖的什么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