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娘,先头崔以裴先要挟的事情你知我知。千万不要告诉父王。此等事虽然称不上危险。毕竟和他做人的宗旨不符,我不想让他担惊受怕。今日他原本想来的。我和大哥死活劝住了他,如今姑姑和四弟五弟正在家里陪着他说话,否则他又要伤心了。”
凌波抬头望了一眼一旁高楼上地日晷,随即又瞥了瞥面露戚戚然的李成器,忍不住低声问道:“你就不怕你大哥瞧出点什么?”
李隆基斜睨了一眼李成器,微微摇了摇头:“大哥人虽稳重,心肠却酷肖父王,决计看不出什么端倪。再说,除了成王千里、卫王和温王都不曾来,我一个人毕竟太过招摇了。武家今天也只有你一个人来,是不是太显眼了?”
“放心,即便其他人不来,武家还有一个人会来。”
凌波说完这话,便对李隆基点点头,朝周围各护卫打了个眼色,自己就不管不顾地朝旁边走去。由于今天大多数人都是被逼前来观刑,前头的位置并没有什么人去抢占,再加上大多数人都想离武家的人远远的,因此她所到之处,周围很快就腾出了一块空地。站在那里看着刑场中那十几个人,她心中翻腾得厉害,谁料这时旁边却传来了一声毫不掩饰地叹息。
“可惜了。”
尽管今日前来的人大多数心有不平,但几乎都是敢怒不敢言,敢站在这里对王同皎抱有同情的几乎一个都没有。因此,凌波本能地转头望去,这一看却吃了一惊。那个站在她身后面露惋惜和痛心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右手死死抓着一根拐杖,手上甚至能够看到一根根爆起的青筋。
那是魏元忠。曾经在李唐代替武周之后被无数人寄予厚望,成为宰相之后却人云亦云的魏元忠,那个好汉不提当年勇的魏元忠。
就在凌波心中惊疑的时候,刑场上忽然传来了一个响亮地声音,紧跟着就只听一阵鼓响。情知时辰已到,她强忍着恐惧重新转过头来,却刚好看到十几道雪亮的刀光凌厉无匹地劈下,一道道血光直冲九霄。那一刹那,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牙关咯吱咯吱地直打架,就连双脚也有些撑不住了。
“都说自作孽不可活,为何天做孽就可恕?人人都寄希望于我,我又该寄希望于谁?”
在一片惊呼声中,她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老魏元忠喃喃自语的声音和那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响。<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