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大开杀戒啊?”柳如烟放下筷子,轻声问道。
“那就要看他们做到哪一地步了!”李泽用菜叶子卷了一些肉末塞到儿子嘴里,淡淡地道:“不过这些人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们勾结长安伪梁,配合吐蕃入侵,不论那一条,都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平常百姓家。”柳如烟叹了一口气,道:“明明给了他们一条生路,却是不走。”
夏荷拿着手帕擦了擦嘴,道:“夫人,不彻底摧毁那个旧世界,怎么建立一个新秩序呢?用不着可怜他们,这么多年,他们享受得已经足够了,该是他们偿还的时候了,所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如此做,会不会在河东引起大的震动?”柳如烟问道。
“震动肯定是有的,不过河东韩琦去了,又正在大战之时,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一天有,也能弹压下去,公孙哪里,已经做好了各种预案,田波也去了河中,一旦事起,十天之内,解决所有的问题,不会给河东那边太多的反应时间。”李泽道。
“这样一来,天下豪阀,只怕会更加仇视我们了。”柳如烟道。
“这一次下手的是丁俭。”李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他会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的。”
柳如烟点了点头:“从明天开始,我便去军中整军了,这一次,右千牛卫三万大军,也要做好出征的准备了。”
“不单是你的右千牛卫,王思礼的左千卫也在整军备战。”李泽道:“李存忠一旦不济事,左右千牛卫要立即顶上去。屠立春的左威卫到时候要应对伪梁方面的威胁,肯定是顾不上与吐蕃一战了。”
“伪梁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大举进军?”
“小规模的骚扰肯定是有的,但大规模的进攻嘛,我料定朱温没这个胆子,你知道吗,长安的粮价,这个时候已经是我们这里的十数倍了。我们这边不许有一粒粮食流进长安洛阳,南方也卡断了粮食流入的渠道,现在的朱温,正焦头乱额呢!”李泽冷笑道:“没粮,他拿什么跟我打?”
“急于改朝换代,是朱温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这一下,和南方也没有多少缓冲余地了。”柳如烟笑道:“这个教训,我们得牢牢地记住。”
“广积粮,深挖洞,缓称王!”李泽大笑:“等你郎君我平定了北方,打趴下了吐蕃,重建了西域都护府,北庭都护府,回过头来,再慢慢地与朱温算帐。现在嘛,就让他先与南方的那些诸候们先较较劲儿吧!来来来,喝汤喝汤!”
就在李泽与妻儿们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喝着吃着饭,喝着汤的时候,在武邑月亮湾码头,一艘船缓缓地靠岸,随着咣当一声跳板搭上了码头,公孙长明满脸笑容地走上了船头。
乌蓬船的门帘揭开,首先出来的是一脸风霜之色的顾盼。
“辛苦了!”公孙长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目光却是落在了他的身后,紧随着顾寒出现的张仲文。
“张兄,我们又见面了。”公孙长明大笑道。“东北苦寒,张兄别来无恙?”
“天高地阔,又是一番光景呢!”张仲文双手抱拳一礼:“公孙兄却是福态了一些。”
“日子安逸了,天天窝在家里吃好的穿好的,也没啥好操心的,怎么能不胖?倒是张兄你清减了,脸上都看不到啥肉了,这一次到了武邑,一定要好好地补一补。”
“有钱难买老来瘦,到了我们这把年纪,还是瘦一些的好!”张仲文打着哈哈道。
公孙长明是笑里藏刀,张仲文却是苦中作乐,两人都是老相识,甚至可以说是老朋友了,相携着手下了乌蓬船,一辆马车早就等候在马头之上。
钻进车内,暖和的气息立时扑面而来,公孙长明适时地递上了一杯温好的酒:“张兄,先喝上一杯暖暖身子,到了地头,我们再欢宴一场,很多老朋友都在等着你呢!”